罢,突然就觉得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了。
他非要处置朱高煦,是因为很清楚,有这么一个儿子在,迟早这家伙会再干出什么事来,此人已经无可救药了,若是再留着他,迟早要兄弟相残。
这样的悲剧,是朱棣绝不愿意看到的,既然如此,那么只好就挥泪斩马谡。
可现在倘若真能兄友弟恭,便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也是他作为一个父亲最为希望的。
当下,朱棣唏嘘,似乎被徐皇后的呜咽声感染,眼眶也红了:“哎这是朕放纵了他的缘故啊,这个逆子若是当真知错能改,朕纵死也能瞑目了。”
张安世安慰道:“陛下可不能说这样的话。”
“来人,给这逆子治伤。”
朱高煦道:“皮外之伤,不是还没死吗?谁也别给我治伤,谁若是治,便是和我过不去。”
朱棣又忍住想要揍这个混账儿子的冲动,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只能忍下了自己的暴脾气。
朱高煦这时有些眩晕,疲惫地道:“母后我平生最大的恨事,就是不知好人心,皇兄和张安世待我这般好,我却处处和他们作对,我我”
说着,与徐皇后抱头大哭起来。
朱棣虽还是想骂人,不过这时,看着这对相拥痛哭的母子,却突然神清气爽起来。
即使是贵为皇帝,他在乎的,还是家人和睦啊,毕竟,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嘛。
随即,他踱步,看了张安世一眼,不禁道:“这多亏了张安世啊,逆子,若不是张安世,朕非要剐了你不可。”
张安世笑了笑。
朱棣则是拍了拍张安世的肩。
徐皇后将朱高煦搀起来,徐皇后轻声道:“还要紧吗?”
朱高煦道:“不要紧。”
徐皇后看着一脸血的儿子,忍不住又气又心疼地骂道:“你这逆子,若再有下次,我便真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了。”
朱高煦不吭声,他其实已经习惯挨骂了。
朱棣此时却想起了什么,回头,目光却落在了王宁身上。
王宁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那怀庆公主也受了惊吓,连忙道:“皇兄”
朱棣冷漠地道:“这是朕与王宁之间的事,你不要多嘴。”
王宁战战兢兢地道:“陛下,臣臣”
朱棣冷冷地道:“平日里,你为何挑拨太子与朱高煦?”
王宁心知,陛下已经不相信自己了,此时任何的狡辩都没有意义,只会给陛下一个满口谎言的印象。
他低着头道:“臣臣与朱高煦交好”
“你和他交好吗?”朱棣冷笑,他鄙夷地看了王宁一眼:“只怕是你想要利用他吧。”
王宁道:“臣一时糊涂。”
“朕看你可一丁点也不糊涂。”朱棣笑得更冷:“你是聪明过了头,只怕是还不满足于眼下的身份,希望有一个从龙的功劳,你现在已是永春侯,将来莫非还想要册封公爵,是吗”
这一句话,真将王宁的心思说透了。
王宁这个驸马,他的侯爵就是靠跟着朱棣靖难来的,只是他其他本身并没有,难立军功,可这军功再厉害,能有从龙之功厉害吗?
因此,他看好朱高炽,希望靠支持朱高炽来满足自己。
此时,面对朱棣的责问,王宁魂不附体地道:“陛下”
朱棣不理他,直接道:“你离间太子兄弟二人,已是大罪。朱高煦失势,你落井下石,也是大罪。朕真没想到,你居心叵测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自己说罢,你犯下这样的大罪,难道就因为你是朕妹子的夫君,就可以保全自己吗?”
王宁恐惧不已,道:“臣臣”
朱棣冷然道:“朕念在公主的面上,让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办吧,给朕退下。”
王宁打了个冷颤,眼里写满了恐惧,他似乎已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了。
朱棣又对身边的亦失哈道:“公主身体不适,这几日,接到宫里住几日。”
怀庆公主听罢,顿时泪如雨下,面带哀求地看着朱棣道:“皇兄”
朱棣淡淡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还望妹子能体谅朕的苦心。”
好话已说尽了。
怀庆公主又岂会不明白朱棣的意思?却已泣不成声,被亦失哈搀扶了出去。
等这怀庆公主和王宁一走。
朱棣这才落座,看着桌上的茶盏,道:“这谁喝过的?”
朱勇立即窜出来:“我斟的茶,是给朱高煦喝的。”
“这逆子也配喝茶。”朱棣骂了一句,便端起了茶盏,呷了一口,便道:“他能幡然悔悟,也算他的运气。这一次,朕饶他一命张安世,你自己说罢,他如此害你,既是死罪可免,可活罪怎么办?”
张安世开始朝朱棣挤眉弄眼:“陛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朱棣狐疑地看了张安世一眼,随即又看看徐皇后和朱高煦。
接着便轻描淡写地站了起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