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行至杨士奇的住处。
杨士奇所住的地方,是一个租住的小合院,甚至位置有些偏僻,附近多是三教九流之人。
突然一下子来了皇帝和文武百官,较为仓促,倒是御驾到来之前,有禁卫在前清道。
朱棣率人进去,杨士奇家里,也只有一个老仆,这老仆早就吓得战战兢兢,慌忙地跪下行礼。
朱棣道:“杨士奇可在?”
“在,在。”
“人在何处?”
“在那屋”
朱棣顺着老仆手指的方向,带太子和朱高煦一起往那屋去。
解缙则搀扶着李希颜尾行。
边走,解缙边低声和李希颜说话:“先生,下官解缙,忝为文渊阁大学士,早闻先生大名”
解缙毕竟是才子,而且自诩是年轻一代的大儒领袖,如今见到了老前辈,当然要表现出对这位老前辈的敬意。
谁晓得李希颜道:“解缙,没听说过”
然后,没理解缙了。
解缙有些尴尬,却也无话可说。
几人入内。
便见这小小的厢房里,竟是一片狼藉,以至于到了无处下脚的地步。
这屋里都是散落的书,还有揉成的纸团。
仔细地看,只见杨士奇浑浑噩噩地躺在榻上,虚妄地看着虚空,他一言不发,也不起身朝朱棣行礼。
朱棣努力避开地上散乱的书籍和纸团,走到榻前,才道:“杨士奇,你看看是谁来了?”
杨士奇却是头也没转一下,口里却念叨着:“不对,不对,不该这样解,知行合一,如何知,如何行?”
朱棣皱眉。
一旁的亦失哈急了,连忙道:“杨士奇,不可君前失仪。”
却又听杨士奇道:“心即理,心为何物,理为何物?理若是天道,那么这心也是天道吗?这不通!”
他真的病了。
而且一看,病的不轻!
李希颜一看杨士奇的样子,忍不住老泪纵横:“那该死的胡俨,陛下臣迟早也要成这样的人。”
朱棣:“”
胡俨在门外头,他没资格进去,一听到该死的胡俨心又咯噔一下,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朱棣此时忍不住皱眉道:“朕当初见过杨卿,对他的远见卓识,颇有几分佩服,此人也是个极有慧根之人啊,哪里料到,竟成今日这个样子。”
李希颜只觉得兔死狐悲,因为他已经预感,自己很快和杨士奇不会有什么分别了。
“陛下,陛下请看”
却见亦失哈捡了不少揉成一团的纸团,打开,这纸团里,却是各种写了半截的文章。
显然杨士奇似乎想得到他的答案,可是他失败了。
朱棣的浓眉皱得更深了,叹了口气道:“那人到底有多大的学问,以至于李先生和杨卿家,还有那胡卿家,都成了这般?”
李希颜只能苦笑:“陛下,此人若是当真能系统阐述他这番言辞,只怕可以成圣。”
成圣?
朱棣吃惊不已。
继孔子之后,敢被人成之为圣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宋朝出了一个朱熹圣人。
此后,便再没有所谓的圣人了。
当然,朱棣认为这可能只是虚夸之词,可即便如此,这话能从李希颜的口里说出来,却已是让人大为震惊了。
朱棣又看了看杨士奇,皱眉道:“朕会令御医来看,只要杨士奇病好,朕自会亲自召问他。”
朱棣随即目光又看向李希颜:“先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李希颜道:“请陛下放心,臣不从杨士奇口中得到答案,便死也不甘心,臣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朱高煦趁机在一旁道:“父皇,儿臣一定会想尽办法,为父皇和先生打探此人,我大明若有如此大儒,这正是父皇文治天下的结果啊。”
李希颜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朱高煦。
这也就是朱高煦运气好,不是他的学生,如若不然,这样的家伙,怕是腿也要打断。
朱棣知道这趟算是无功而返,心里不禁有几分失落,当下却也只好摆驾回宫。
百官散去,不少人心里不免也有些遗憾。
自然,这胡俨却被人围住了。
“胡公,你到底说了什么?快说一说。”
“是啊,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这些日子来,胡俨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关注。
此时,他苦着脸道:“可不敢说,可不敢说,倘若诸位也成了李先生和杨士奇呢?”
“有什么不敢说的,大家群策群力,难道还解不开吗”
“胡俨!”有人大喝:“你攀附权贵也就罢了,如今到现在还想藏藏掖掖着什么?”
一听攀附二字,胡俨脸色羞红。
我胡俨是何等样的人,怎么成了那等攀附的小人了呢?
胡俨急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