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堆的账目打交道,痛并快乐着。
等到门子匆匆而来,道:“老爷,老爷,少爷回来啦。”
“别吵吵,回来就回来,老子算账呢。”朱能不耐烦地道,头也不抬一下地继续盯着兄弟船业新送来的账目。
却听门子又道:“少爷还带着几个人来,淇国公和荣国公的公子也在。”
朱能总算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账簿上移开了,骂骂咧咧道:“我真倒霉,生了一个狗儿子,他还尽交一些狐朋狗友,全要坏在他们手里,我造的什么孽。”
一面骂,一面到了中堂。
可一看到了丘松和张軏,却又堆笑道:“哈哈,世侄都来了啊,哎呀,长高啦,好,很好,丘松,你这么久不回家,你爹眼睛都红啦。还有张軏,你咋就这么不省心,你兄长四处打探你。”
三人见礼。
朱能抬头,看到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和尚,便笑着道:“咋还有一个和尚来,哎……”
他低声咕哝:“这不是晦气嘛,俺家才刚交好运,要发大财……”
“爹。”朱勇讪笑道:“俺们来寻你,是来问问你,看看有什么建言的,这和尚身份不一般。”
朱能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要罗嗦。”
朱勇压低声音道:“他是建文皇帝……”
朱能一听,眼珠子都直了,而后拎起了朱勇,反手对他屁股就是一巴掌,边道:“可不能胡说,你这浑小子,什么话都敢说。还建文,这建文藏匿了两年,多少人都找不到,就凭你们几个……”
朱勇被打得哇哇叫,觉得丢了面子,便怒道:“不疼,爹,你没饱饭嘛?有本事再用点力。”
张軏在旁是看得瑟瑟发抖。
丘松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地开始寻自己背着的包袱。
朱勇勐地想起什么,随即从自己的怀里抖出一件袈裟来:“你瞧这个,你瞧这个。”
朱能于是低头,似乎也察觉到了袈裟的古怪,便忙放下朱勇,捡起袈裟。
这不看还好,乍看之下,朱能整个头晕目眩起来。
“真的……真的是他……”
朱能竟开始有些慌了,道:“天哪,你们怎么往家里领啊,这种人是能轻易往家里领的嘛?”
朱勇道:“俺们也不知该怎么办,大哥没说。”
“大哥?”朱能一愣:“你说张安世?”
“对呀。大哥吩咐我们找的。”
朱能总算从慌乱之中,开始慢慢地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才道:“这事儿太大了,太大了啊,我实话和你们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你们赶紧跟着我,押着他去宫里,一刻都不能耽搁,还有……路上你们没有随意跟人提起吧。“
“大哥早就吩咐了,爹你放心吧。”
朱能又深吸一口气,心里忍不住道,还是至亲至爱的张贤侄有本事,办事有脑子。
他娘的……
他抬头瞥了一眼那和尚,随即又深吸一口气,这他娘的十足的大功一件啊。
朱能再不犹豫,火速带着几个人,押着那和尚入宫。
此时,天色已是昏黄,一片彩霞落满大地。
时候是真不早了,不过好在,午门倒还未关闭。
朱能至午门,守门的宦官和禁卫道:“见过成国公,成国公天色不早了……”
“立即通报,俺今儿就要入宫,不管什么时候!”朱能毫不犹豫。
宦官和禁卫对视一眼,显得为难。
因为这个时候……确实已经不是入宫的时机了。
于是,宦官笑了笑道:“不知公爷所为何事,奴婢去禀告时,也好有一个由头。”
朱能却瞪着眼,冷笑道:“天大的事,这些俺倒是敢说出来,问题是你有命听嘛?速去通报,告诉陛下,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见俺,就算要杀俺头,也得见了再杀。”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宦官便再不敢多问了。
一熘烟地跑去了文楼和武楼,才知陛下已摆驾去了大内。
于是便又匆匆赶往大内。
而此时,朱棣和徐皇后已在寝殿。
徐皇后正笑吟吟地向朱棣说着尹王朱?的事儿:“别看他小,可是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像说书的先生一样。”
朱棣便道:“他每日鬼鬼祟祟,朕看,可以做锦衣密探,让他做一个亲王太屈才了。”
徐皇后便抿嘴笑了笑,不过还是有心事的样子。
朱棣突然道:“锦衣卫的纪纲说……那人可能去海外了。”
徐皇后一听,下意识地蹙眉。
去了海外,只怕就永远都找不着了,他的兄长,可一直都认为陛下弑君……
不过她倒是澹定,道:“纪纲办事,一向稳重本分,他既这样说,看来……确实如此,远遁海外倒好,陛下留他一条性命吧。”
朱棣却显得失落,随即苦笑:“这不是留不留性命的问题,只是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