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兄弟姊妹,葛清语脸上闪过一抹悲情:“海上风高浪急,葛氏一族百人出十人归,余下叔伯心灰意冷,带着内眷妻儿定居海岛;奴家双亲也是因缘际会救了义祖父,这才生了回到中原大陆生活的想法。”
她言语简略,可就是这简简单单几十个字,却饱含辛酸泪。
盛苑似乎从这简单言语里窥见了一场暴风骤雨,若是葛清语所言不假,她对前齐没有归属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既然话是人说的,里面真真假假,就需要闻者辨别区分。
“葛夫人现今也算是大难之后有大福了。”盛苑不大会宽解陌生人,故而简单劝慰两句,就提起了泽州府现今的可用之人。
“府衙之内,人人瞧着都像忠臣良将,若真是这般,府衙粮库何以凭空多出恁地陈粮?若不是奴家和夫君跟前儿的人都是多少次核查过的,对于他们,奴家和夫君也不敢用了。”
葛清语没有直接提那些富绅豪强,只是以自身跟前儿的事宜举例。
可即使这样,盛苑仍觉得此次收获颇丰。
“内卫所也好、驻军卫也好,都不是奴家夫君可以多接触的,因此里面情景……奴家是不敢妄言的。”她低头敛目,言语说的极为谦虚。
只是盛苑需要不停摘取有用信息,片刻之后有些疲累。
葛清语见此,不禁打算先行告辞。
盛苑也没阻拦,只是在送她离开前,问了一句:“葛夫人,那群人没有提出让你将家里子嗣送去为质吗?”
据她所知,葛清语和洛不言育有一儿一女,虽然她几次前去府堂,不过却从没见过。
“……巡抚大人果然细致。”葛清语怔了怔,旋即轻声说,“洪涝之前曾经提过,不过奴家和夫君成婚二十载方有这两个儿女,平日里将他们当作珍宝,哪里是舍得让他们带走?”
说到这儿,她好像想起之前默认那些人把府城里的部分孤儿、妇孺带走,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盛苑只当没有发觉,继续问:“那些人这样好说话吗?”
“他们提出可以将俩孩子送至京都……俩孩子虚岁才刚刚十岁,正是人嫌狗憎的时候,奴家哪敢放手,只好婉拒。”
“哦,那他们还怪好说话的嘞!”盛苑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葛清语抿了抿唇,低声言,“奴家虽说无能,却也有护犊之力,他们既用奴家夫妇,总要施恩大过要挟;奴家夫妇甘愿配合,总好过两败俱伤,这笔账,他们会算。”
听着软里带硬的话,盛苑倒是不感觉诧异,许多人瞧着柔柔弱弱,实则战力爆棚,像她这样表里一致的实诚人儿,可是很稀少的!
……
“小姐,咱们撤不?”待葛清语离开,已着手准备拾掇的小遥凑过来,“奴见那位夫人刚刚说了不少,可仔细想想,却好像啥都没说,实在是让人糊涂。”
“不说清楚未必是故弄玄虚,说得毫厘不差也不见得就是知无不言。”盛苑摆摆手,“就算是撤,我们也不能大张旗鼓,真要到了跑路时候,这次带来的许多物件儿就要丢在这了。”
逃跑要有逃跑的自觉,都逃跑了不想着怎么能提速,还带一堆拖后腿的负担?
小遥闻言,也顾不得跟盛苑问来问去,忙不迭拿起纸笔继续盘算,看看要带哪些回去、要怎么安排那些物件儿。
……
安屿自外面儿回来,就见小遥在院子里内内外外穿来穿去,瞧着蜜蜂都没有她勤劳和高效。
“苑姐儿,洛不言的夫人怎么样?”
“不是個简单的角色。”盛苑闻声,放下书卷,朝他看过去。
安屿从丫鬟手上接过帕子,简单擦掉脸上汗珠,坐到冰盆旁边儿,摇晃着扇子问:“很是棘手不成?”
盛苑摇摇头:“问题不在她,只要让人盯住他们一家,保护也好、监督也罢,只要别让人有可乘之机将人掠了去就好。”
安屿听到这儿,再看忙碌不停地小遥,顿时有了新的理解:“怎么?咱们现在就撤?”
言罢,他认可的点点头说:“可跟成栋打了招呼?咱们既要走,若想瞒过一时,放出去的侍卫不要带走……我瞅着皇上派来的那队人就挺好的,让他们留在这儿,还能顺便查一查。”
“撤,却不急于一时。”盛苑见他说着话,竟然就要动起来,忙不迭拦着说,“我总觉得这拨儿人怕是和京都有些关系。”
说到这儿,她简略地将和葛清语的谈话复述出来,说到最后,她说:“怎么才能甄别内卫所和驻军卫的情况呢?”
“内卫所倒不是问题,皇上派来保护咱们的护卫队,你道是哪儿来的?真都是从军队里挑选的?”安屿出来前,特意将泽州府这两处地方研究了一遍,因此说起来也很是自信。
“至于驻军卫……苑姐儿,你莫不是忘了,这里的卫军,大半都出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