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委任盛苑巡抚南地赈粮济民这事儿,哪怕陈向竹的人缘在朝中略有微妙,此刻也赢得了大半支持,至于没说话的小半数儿人,亦不曾反对他。
延平帝听到他们提举盛苑也不惊诧,好像众臣子反应早已在他意料之内。
只是他对于要不要派遣盛苑前往有些迟疑。
“安卿意下如何?”延平帝看向安随云。
这位老臣虽说滑不溜丢,人品却值得信任。
安随云不紧不慢的迈出队伍,持笏行礼言说:“臣以为,盛侍郎可堪重任。”
“……”延平帝清楚,安随云说的是真话,他对于盛苑能力的认可是实事求是的。
可就是这样,延平帝脑袋才越发的大。
从各方面看,启用盛苑的确是最优的选择,然而……想到身后一墙之隔的盛蒽,他没直接同意,只说稍后再议。
众臣清楚,这事儿到最后应该能成,因此都很配合的缄口不言。
不过下朝之后,有几位大臣不约而同拜访了首辅言远。
“下官愚钝却也看出,圣上虽有明君之质,却受制于后宫妇人,每次重大决策都要征求皇后之见,是不是有些过了?”
“下官从前听闻,皇后每日于览政殿、清源宫伴驾,总是和圣上评点朝政,据说群臣上奏之奏疏,评阅之言多出自皇后之手,以至于皇后虽未临朝,却犹若临朝,时长日久只怕重现李唐武周之纠葛。”
“下官以为,而今女子科举盛行于世,后宫参政之事无需一味抵制。皇后若有能力辅佐圣上,让圣上能多多修养,长远来计,未必不是好事,只是圣上不当过于依赖皇后才是。”
“前有皇储之争,后有皇后议政……说不得是皇后资质过人,才惹得圣上存了册立太女的想法儿?”
众人一言一语说了半晌,口干舌燥之际,一抬头,好么,言首辅已经打起了瞌睡。
“……”
直到岑闽舟轻声呼唤,言远这才迷瞪瞪睁开眼。
“老夫近来常感疲倦,以至于诸君所言皆未听清,真真的不该啊。”
他说着告罪话,还不等众人言语,一双下垂的眼皮竟然又开始打架了。
这般样子,众人有再多的唠叨话也不敢继续了,只能悻悻地拱手告辞。
待众人依次离开,原本迷迷糊糊的言远,忽然睁开双眸。略微浑浊的眼眸里迅速闪过一抹精光。
……
陈向竹沉着脸回到府中,迈步正院就见一群儿孙围成群,逗弄着蛐蛐儿,顿时怒气迸发:“不争气的奴才!老夫锦衣玉食的养着你们,是叫你们当纨绔的?!一个个读书不成,架鸡斗狗倒是精通!而今倒是愈发胆大,跑到老夫眼皮子底下斗蛐蛐了?”
他这般咆哮,登时吓得一众儿孙作鸟兽散,霎时间,原本热闹的院子冷清下来,只剩下七零八落的树枝儿草根散在地上。
“……”陈向竹见儿孙慌忙遁走之际,竟都不曾忘了抱紧蛐蛐罐儿,原本就高涨的怒气不由又调高了几分。
“来人呐!叫账房把那群不争气的东西的月钱扣下,没有老夫的允许,不许府里拨款给他们使用!”陈向竹朝着闻声而来的管家一顿高吼,管家唯唯诺诺点头应是,墙外顿时传来阵阵哀嚎。
陈向竹的夫人在侧厅带着女儿孙女儿们研究女红绣法,听到外面动静,忍不住撇撇嘴:“他这话说得好像哪個小子是靠月钱度日的。”
岁数儿小些的女郎,让外面的动静吓得不敢噤声,倒是几个大些的恍若未闻,低着头继续练习之前学过的技法。
陈夫人对丈夫怨言颇多,却不忍小孙女儿们战战兢兢,眼瞅着陈向竹气嘟嘟的往正堂走,干脆挥挥手,叫仆妇丫鬟把小女郎们带回厢房安顿,唯留小女儿在跟前儿说话。
“你老子是个糊涂虫,自家子孙才学不济、不思进取,宁可想方设法拉拔外八路的侄儿,也不肯多下功夫培养你们姊妹,实在愚蠢至极!若是你哥哥还活着,我也不担心你们姊妹将来没人照应!只可惜,我将来就是成了老太君,满堂儿孙也每一个和我相关了!”
说到悲伤处,陈夫人不免落泪连连。
小女儿陈卓放下绣好的成品,稚嫩的脸上满是不服:“纵是哥哥不在了,还有大嫂子和两个小侄女儿在呢,她们难不成就不是您的后人了?两个姐姐和我没赶上好时候,可两个小侄女儿却都是钟灵毓秀之人,好好培养,又较哪个差了?您有时间嘀咕他,有工夫自怜自惜、放任悲伤,怎么就不能提携提携自己的孙女儿呢?”
陈夫人头一次让小女儿呛呛,不由有些怔怔,几度张合嘴唇,却半晌都没说出半个字儿。
陈卓却还有话说:“大嫂子的爹爹兄长还晓得帮忙给侄女儿们寻找良师,您却看着父亲拖大家后腿!他自是不缺儿孙管教,可您膝下只有这么几个念想了!”
陈夫人没想到,一向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