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苑来到桃归书院,见到现在的书院院长,曾同患难过的小姐姐章萍时,不免感到恍惚。
当初那个瞧着略有胆怯,实则坚毅细致的女郎,而今已是一名成功的院长了。
“盛侍郎,你纵然官居三品,却是户部官员,应该无权围困我这官署书院吧?”
故人相见,一个一出手就是派侍卫围守书院,一個一开口便是出声责难,不得不说,多少有些令人唏嘘。
不过,盛苑和章萍本人,似乎没有多余的情绪,她俩一个于坐骑上俯视,一个于书院门前昂首,视线在碰触中,无声却有有力地对峙、僵持着。
“章院长莫恼,本官来此亦是保护书院声名的。”
盛苑捋了捋马鬃,笑言:“前不久,刚有一批穿着桃归书院学子服的女郎,结对于官道之上,蹲守本官,而后又大放厥词、妄议朝堂之事。
看其言语态度,让人不由生疑。
本官唯恐她等非分之人作假,借桃归书院之名行不端不臣之事,从而令桃归书院声名受损,故而才至此地。
若有惊动之处,章院长也当体谅本官对书院的爱护之情,多加海涵才是。”
“……”章萍抿唇冷哼,“京都传闻盛侍郎巧言善辩,在下一直不曾领教,今日却见识了。”
她说到这儿,方才缓解了刚刚听闻盛苑所言时的惊骇,视线在盛苑左右两侧徘徊片刻,佯作疑惑的问:“既是不知真伪,盛侍郎当将人带到在下面前。吾虽不才,却也识得自家学生。”
“带过来就太麻烦了吧!本官已令侍卫将其送至内卫府,由蔷薇仪卫接手,到时是真是假,自然一目了然。”
“你怎敢!”章萍闻言,顿时大怒,指着盛苑的手指都在颤抖,质问,“本朝先皇钦定,官学之学子,有过者移交书院由院长、督察、教授过问,过极大者方才遣送府堂……你怎可不经吾桃归书院同意,擅自将人遣送于鹰犬之手?!就算要送,也是吾等为师者送;就算要送,也当送至顺天府衙!”
“章院长!”盛苑目光在她的手指上停留片刻,忽而笑言,“本官可以不计较你这不礼貌的举动,可是本官要提醒你,你说话当三思才是!”
“你!”
“章院长你也说了,本朝先皇给予的优待,那是对于官学子而言的,那群人究竟是不是学子,还要待定,怎可轻易给予优待?”
盛苑没兴趣听对方骂自己,故而不等对方出声,就先声夺人,将说话的机会给抢了过来:“您也别怪我做事儿粗糙,就像您说的,本官是户部的官员,没有权限也没有责任分辨她们究竟是谁。倒是内卫府的权责刚好对口儿,又是朝廷机构,将其移交也是理所当然。”
“好一个理所当然!”章萍很快厘清了暴怒的情绪,冷笑着点点头,“自大燕、前陈至当朝,朝廷对于学子向来多有宽待,从不以言治罪。虽说而今朝廷之上,有大臣号召要整改学子议论朝政之风,然却未成法令,盛侍郎你怎可因对方言语有瑕而治其罪也?!”
“本官没有说她们有罪,只是说她们言行极为可疑,请蔷薇仪卫予以调查,本也是为了证其清白。”
“好一个证其清白!”章萍气笑了,大声喝问说,“盛侍郎若真有诚意,为何不将其遣送至巡城司、为何不将其遣送至顺天府?”
“怎么着?巡城司、顺天府的大牢,莫不是更高级?只可惜那两地都没有女郎组成的巡卫和衙役!”
盛苑一句话,把章萍的指责尽数噎了回去。
“好!就算盛侍郎你是一片好意,那你已经将人带走,只管让内卫随后与我们书院对接就是,何苦来此一遭?!”章萍运着气,指着所有门口前的护卫,质问。
“书院乃清净之地,先生和学生都简单惯了,从没见过这等声势,若是惊扰了大家,只‘官不管高低、皇亲不管远近,皆不可随意惊扰官学运行,违者定当论罪,无赦免也!’这一条,就足以让您饱受弹劾!”
“章院长何必对本官有这般大的敌意呢?本官令侍卫守在书院门外,可从没涉足一步哦!你不要当众以假论真,那可有失你这院长的风度!”
“桃归书院不是关押犯人之所,用不着你盛侍郎的家仆再次把守!”章萍的耐心即将告罄,她狠狠地甩了甩衣袖,大声喝令,“还请盛侍郎收回你那好意,速速带着你的人回去吧!”
“回去?那可不成!”盛苑摇摇头,“本官向来负责,既然跟内卫府打过招呼,自告奋勇在此围守,自然要等内卫来了,本官才好离开……章院长,你不若耐心些,等等就是,瞧这时辰,以内卫的办事效率,只怕很快就到了。”
“你让内卫来此?!”章萍惊怒不定,一副“狼要来了”的表情。
“既然那群学子言之凿凿说是出自桃归书院,本官不得不多想想,谁晓得这是对方单纯欺骗,还是跟这儿里外勾结,又或者真是桃归书院的生员呢?”盛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