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听到长女承诺,之前高悬的那口气可算松下了,可想到糟心的小闺女,忍不住又埋怨:“说到成婚,那丫头也端的气人。
侯夫人的超品婚服端庄大气,她却嫌呆板;京都最有名的绣楼设计的华丽喜服,她嫌繁复;家里的绣娘拿出的各样图谱,她嫌老气!
说来说去,竟然要穿着官服去拜堂!你说哪儿有这么个道理!她这孩子是官儿迷吗?!”
盛蒽忍着笑,替小妹分说:“哪像您说的这样夸张啊,人家只是说婚服做成官袍样式,利利索索的好上马。”
“对!说到利索方便,更是气人!哪家的新娘子不坐花轿,要和新郎官一起骑马出嫁!”郑氏揉着额头,气道,“你说她,她还一肚子的道理!说什么,这样才显得威风!要不然,她那些同僚怎么看她!你说说!好好儿的大婚之日,当是喜庆为佳,漂漂亮亮的不好啊?她要什么威风呢!”
说到郁闷处,郑氏更是为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女儿烦恼:“和她同朝为官的女郎,你瞧瞧哪個像她这样挑剔,有考中之后嫁人的,不也高高兴兴坐花轿?!偏她挑来挑去!还同僚怎么看,我看是她那些政敌怎么瞧罢!
你说说谁家女郎像她这样好战?成婚的大好日子,还不忘刺激政见不同的同僚?!你说说,我怎么就生了那么个玩意儿?!”
郑氏说到气愤处,只觉得小女儿要是在眼前,她定要抬手捶她!
盛蒽在旁看得哭笑不得,能看出来,她娘亲是真生气了。
只是她刚要出言劝解,就见自家娘亲迁怒的看过来,数落:“你这个当姐姐的也是太宠溺她,她要官服样式的喜袍,你就让针工局大娘子们连夜设计、织造!小时候,你还晓得管教管教,这长大了,怎么反而对她千依百顺?你就该拿出姐姐的谱儿来,好好和她说理!”
“……”盛蒽就晓得到最后得赖到她头上,“婚姻大事,这辈子就这一次,自当是苑姐儿怎么高兴怎么来啊!再者,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连皇上也觉得随苑姐儿高兴就好,左右又没违制……哪里好对她说教。”
“全都依她高兴?那她要是想上天,怎么着,你们也随她?”郑氏见长女无意帮自己说服小闺女,愈发不乐意了,“既不坐花轿,又不戴盖头,大喇喇骑马当街走?她这不是成婚,她这是打马游街呢!要不然你和皇上再赐她朵大红花!”
“……”盛蒽没敢说,苑姐儿也跟她要了新郎官戴的同款大红花。
“那、那……那您就当她打马游街好了!我记得她高中状元打马游街时,您可高兴哩!”
“那能一样吗!”郑氏气笑了,“你啊等着瞧吧,待成婚之日后,那丫头就成了满京都的笑谈哩!”
“苑姐儿位居三品,早就是京都的传奇了!像她这般优秀之女郎,就是行事略出格些也没关系,大家只会说——‘喏,六元及第的文曲星,果然非凡人也’!”
“……”郑氏看着长女举止夸张的表演,登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觉得自己这次后宫之行是白来了。
“算啦!算啦!你们都是好人!我也不管了!”郑氏想到小女儿那个奇葩的婚礼仪式办定了,无可奈何地摆摆手。
“人家嫁闺女遵从旧例,那是因为没有特别的必要;可您是谁啊?您可是六元及第状元郎的亲娘!您要嫁的闺女可是当朝三品侍郎!
若还遵循旧例,只怕让人感到平常!若是按苑姐儿的想法儿走,说不得旁人见到了,还要给您挑大拇哥哩!怕不是还要夸赞说,‘喏,瞧瞧,怪不得人家能生养出难么优秀的女郎呢’!”
郑氏见长女这般卖力哄劝,又想到那般情景,顿时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