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错,小人就是要告贾裳里通外国,意图不轨!”山羊胡子闭了闭眼,像是下了决心,再度重复了一遍。
盛苑扶着惊堂木的手顿了顿:“里通外国乃是九族连坐之罪,你这样指证,可有确凿证据?”
山羊胡子嘴里说着:“自然是有的。”
不过却没立刻提及,反而自报家门:“小人乃范氏族人,范值,现在家主甥女名下的韩氏商队做事。
府尊大人啊,您是博闻强记的文曲星下凡,见多识广,自然晓得商队的人,那就是东奔西跑,大半时间,不是在行商的路上,就是为出去行商做准备。故小人虽不才,也常常奔波于通往西域的路上。
就因为常跑那条陆路商线,故而小人很少过问往返于奴儿罕和大楚的商队事宜。
说来也巧,因小人前次惊马受伤,带队的事儿就托给了原本走大楚和奴儿罕商队的管事,小人伤好之后,原先的商队已经出发了半载,故而也就顺理成章暂代了奴儿罕和大楚这条线。
因小人往常鲜少在奴儿罕露面,故而贾裳此人怎么也想不到,她接受了奴儿罕女王赐予的荣誉伯爵封号之事,会叫小人得知!
只可惜小人没有实证举报,故而只能暗自加派人手盯住了她,以免其因一己私利而做出损大楚利益之事。
不想,小人才布棋局,这个贾裳就公然包庇奴儿罕人于府内,因着府尊大人前日下达的安城令,她怕那个奴儿罕人暴露,欲让那人乔装离城,小人也是怕其真的得逞,这才敲鼓告她。”
范值讲得言之凿凿,通篇听着颇为通顺,可很多地方却难以服人。
盛苑叹了口气,扭头去瞧那個贾裳,不想却见她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瞧那样子,好像还意犹未尽呢!
“……”盛苑也不管她是不是装的,指着贾裳问范值,“你前来状告也就罢了,怎地她这个被告还陪着你来?还有,你说她府里藏着奴儿罕人,那你就该不声不响悄然告状,怎地这样大张旗鼓,生怕对方不闻讯受惊?”
“啊这……”范值竟然愣怔在地。
“禀告大人,学生之所以陪他前来,只因刚刚在食肆酒坊口角,争闹时,不成想话赶话,激将起来。他言学生心虚不敢来府衙自证清白,学生不忿受欺,才想当您面儿反问他诬告之罪!”范值一时语塞,可贾裳还张着嘴呢,故而言语极快的回答了盛苑的话。
盛苑点了点头,这样补充倒是能说通了,不过还是要问一问范值:“咄!本官问你,贾裳之言可是实情?”
“虽、虽然这样不假,可小人却不是诬告!只因范、贾、尤三家的交情,小人不想她误入歧途,才好言相劝,只不想这贾裳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倒打一耙,小人也是怕她醒过味儿来提前行动,方才出言激将,叫她来您面前!”
“这里怎么还有尤家的事儿?”盛苑没理会范值的补充,反倒问起细节。
“回大人,现任大贾氏家主他夫人姓尤。”
盛苑看向贾裳,就见其一脸诚恳的朝她颔首:“确是学生的外祖家。”
“行吧。”盛苑将范值的言辞放到一边儿,问贾裳,“原告说完了,你这被告可要自辩?”
贾裳自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当即拱手行礼,口中言说:“好叫大人知晓,范氏这个姓,乃是学生那位过继过来的族兄岳家的姓氏,他们亦是府城八姓十二家之一,手上掌握着镖行、牙行和货物运输的买卖,甚至守平、守宁两城的三项业务亦仰赖他家。”
她言辞清晰,语气利落,虽然只说范氏掌握的产业,但是其意图却再明显不过了。
果然,听她说到这儿,反应过来的范值勃然色变,刚要开口打断,就听盛苑冷视过来。
蓦然间,范值竟生出了让猛兽猛禽锁定的惊惧,浑身之汗毛都竖立起来,当即吓得他噤声不语。
“哼!贾裳你继续说。”盛苑板着脸示意贾裳不要停。
贾裳也识趣,微微顿了顿,忍着胳膊上那层刚刚泛起的鸡皮疙瘩带来的颤栗感,不改颜色的说:“至于此人所在的韩氏商队,掌权人韩咏集就是范氏家主的嫡亲外甥女儿,她专门负责打通商路、垄断商队出关业务。”
“你莫要以己度人胡乱攀扯!”范值偷觑到堂上府尹听到“垄断”俩字面露不悦,登时忘了惧意,想要出言震慑。
“范先生,裳究竟是不是随意攀扯,府尊大人自有定论,还无需你我诱导。”
贾裳这人瞧着容貌不显,可当她斜睨着眼,翘起嘴角出言讥讽时,那原本有些低调的容貌却似乎得到了升华。
“范值,你虽为原告,却已然要遵循府堂规定,若是一意孤行再三打断贾裳自辩,那本府只能暂时把你逐出公堂了!”
“小人再不敢了!”范值一听要被轰出去,当即战战兢兢低下头认了错。
他很清楚贾裳有多能言善辩,要真是把她单独留在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