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利弊、算得失、看实务、想前程、析局势、晓进退。
这是盛蒽在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要指婚给二皇子,二皇子是熟人的刹那,萌生出的思绪。
那一刻,她脑海里好像蹦出了算盘,而算盘上的珠子,不等她反应,竟自己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让利益最大化的反应、表情,在她退了一步后,自动浮现出来。
那瞬间,盛蒽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
就像,明明眼前这人容貌、言语、举止、风度、气韵、思维依旧,可他只是二皇子,却不是谢鸢了。
盛蒽提起笔慢慢写着曾经和谢鸢辩论过的题目,一笔一划的写着。
字很稳,情绪很平静。
她这两天一直未哭,却又好像将一切多余的、莫名其妙的情绪哭干净了。
“嗬,有何好委屈的?莫名其妙!”盛蒽看着写满题目的整张纸,忽而笑了出来,慢条斯理的将纸叠了起来,而后放到洗笔池里,看着笔墨字迹渐渐和洗笔水融合,不由嗤笑起来。
有些情感有些想法,在皇家面前,就是水中月、镜中花。
非对错也,乃不能为。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何言委屈、何能不甘?”喃喃自语片刻,盛蒽站起身,翻出箱笼,将前不久放到书架上的书册,一本一本取下,一页一页抚平,而后整整齐齐堆叠着放进去。
考题册为四书五经而挡,四书五经又为笔迹而挡,一层层、一册册,最后放上了《科举考略》、《科举奇闻》、《科举前源》等册。
盛蒽盯着书名片刻,刚想合上箱笼,忽而手腕一顿。
她以自己都没想到的速度,迅速将四书五经抽出,将其放在最上面。
而后,她再无任何迟疑,迅速合上箱笼。
直到将那沉甸甸的箱笼锁起,盛蒽才好像被抽掉了浑身力气,失落又无力的伏在榻桌上。
“蒽姐儿,你可曾听说过赌场?每个嫁到皇家的人,不管乐不乐意,都是上了桌的赌徒。人常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可在皇家这赌盘上,有多少能由你自己?在皇家可以有情,却不能有情爱;前者能让你在赌桌上不那么痛苦,后者却要你押上全部的赌注……”
盛蒽想着秦太后在她离开前说的这番话,眼眸愈发清澈。
能拿起,能放下!
她盛蒽,没问题!
……
想开了的盛苑,第二天又跟没事儿人似的,到储秀宫找姐姐去了。
看着没有一丝芥蒂的小妹,盛蒽也不知是该感到欣慰,还是该无语。
不能不说她俩确实是亲姐妹,像鸵鸟学习的举动是真真的一致。
只是她俩不搭理可能会有的指婚,指婚对象却自己凑了上来。
“苑姐儿!”
刚踏出储秀宫,盛苑就让二皇子喊住了。
嘿哟!
盛苑抬眼看了过去。
只见那个清俊雅致的二皇子笑吟吟的朝她挥手。
啧啧,瞧瞧这多情的桃花眼、带着英气的高鼻梁!真让人有挥拳添彩的冲动哟!
想象着上了色的桃花眼,从高纬度调到低纬度的塌鼻梁,盛苑笑容灿烂许多。
“您找屿哥儿吗?”盛苑行过礼问过好,指着射箭场说,“皇上嫌他成绩不够好,让武师傅带他加练呢!”
“哦,不,我是来找你的。”二皇子笑眯眯的掏出一封信,“劳烦苑姐儿帮忙送到令姐手上。”
“二皇子!”盛苑没想到这人脸皮比她还厚,登时重视起来,义正言辞,“储秀宫里住的可是秀女!在出宫之前,最次是在第四关考核之前,除了太后、皇上和后宫主位,旁人是不能和秀女私相授受的!”
“苑姐儿啊,咱能不装了吗?”二皇子似乎是让盛苑的表现逗笑了,“屿哥儿从小到大跟你面前憋不住话,他之前既然见到我和令姐谈话,定然会说与你听。”
“说了如何?没说又怎样?”盛苑才不可能帮他送信。
只要赐婚的圣旨没有下来,他和她姐姐的婚约就不存在。
当她傻啊!一個准信儿都没听到,就把姐姐推出去?
想得美!
“……”二皇子头一次见到盛苑充满战意的样子,他很肯定,只要他给机会,这丫头就能一拳打过来。
不想和三弟一样成为话资的二皇子,默默收起信封,退而求其次:“那你帮忙带句话成不成?”
“等漪澜宫娘娘召见我姐姐时,您请大公主帮着传话吧!”
盛苑坚定的摇晃脑袋。
大公主是二皇子的亲妹妹,他们兄妹相托,总好过找她帮忙。
“……行吧,不帮忙?那好吧,我只好念给你听了。”二皇子点点头,示意带来的宫女内侍将路挡上。
他看向被包围的盛苑,在她震惊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