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秦太后刚让人送走鸿安长公主,扭头就听说清源宫内侍求见。
待看过内侍表演式的复述,令宫人厚赏后,秦太后的反应却是和皇帝预料的南辕北辙。
“盛家那个六娘,可真不像样儿!”她哼了一声,“浔哥儿是他长辈,不过是揭穿她虚情假意,她就敢生怨恨!怪不得吾和温太贵妃都不喜欢啊!盛家虽说唯有苑姐儿最出色,可是其他几个女郎也很好,只有这么個没情没义的东西,倒是拉低了盛家女郎的水准。”
齐姑姑习以为常的听着太后偏心到咯吱窝的言论,默默地替皇上叹气,皇上以为的好戏是不可能出现了,在太后眼里,永兴侯不会错。
这样想着,齐姑姑不禁觉着永兴侯也不容易,竟然没长歪。
接着,她从永兴侯想到了苑姐儿,不由露出笑意。
他们这对父女,还真一脉相传,都是盛宠之极,还都品行不错。
“阿齐!阿齐!”秦太后的呼唤,将齐姑姑思绪消散。
齐姑姑忙不迭笑着将自己刚刚所想说了出来。
秦太后闻言,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可不是,都是好孩子啊!”
她说完此言,嘱咐齐姑姑:“你派人盯着盛家六娘子,我要瞧瞧她究竟有何等大志?”
齐姑姑应承之后,亲自去了泰安宫。
没多久,见盛向浔那日跟着盛菡的小宫女就受了寒,挪出宫外休养。
温太贵妃则给盛菡重又配了两个宫人,对此,盛菡也无意见。
……
“小宫女说,盛家这位六娘很是谨慎,平素虽说和她们也常说笑,却是谁都不肯轻信。从未有不当之言之举,更不曾跟她们发过脾气。”
齐姑姑敲着坚果跟太后说:“大概那次是让永兴侯给气到了,才露出些许端倪,不过回去之后仍然如常,似乎没有怒气。”
秦太后听得想要皱眉:“她竟然能如此克制自己?倒是哀家之前小觑她。”
齐姑姑没有发表意见,继续说着问出来的话:“不过失态那天,盛家这位六娘却是没有直接回泰安宫,反而绕到后园附近采摘花草。”
秦太后眯着眼:“后园附近都有哪几处宫殿?”
齐姑姑顿了顿:“皇宫后园风景极好,又远离东西宫,是处极清静优雅之所,附近唯有安鸾宫一处,是皇后娘娘清修之地。”
“哦?”秦太后不紧不慢的瞧着扶手,“安鸾宫宫人可时常出来?”
“似乎不常见,每旬宫门才开一次,掌事嬷嬷偶尔带着宫人采摘些花草。”
齐姑姑说完,补充说:“那天刚好是安鸾宫开宫门的日子,盛家六娘远远地遇上了带着宫人采摘花草的掌事嬷嬷,不过也没说话,彼此隔空行了个礼,就各自回去了。”
秦太后从靠垫上坐直,不声不响的看着窗外。
齐姑姑见此也不打扰,安静的继续敲着坚果。
半晌之后,秦太后才缓缓吁了口气,带着回忆的感慨问:“阿齐,你可还记得皇后选秀时,京都尚有‘文武相持,二卢皆耀’之说?”
齐姑姑颔首:“自然记得的,那时,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保乡侯卢家和太傅卢家是一族。”
秦太后想着皇帝那时傻乎乎的,竟然将偶遇的太傅幼女送到了保乡侯府,不由有些失笑。
只是笑过之后,不免怅然感叹:“那时太傅幼女名动京城,和皇上并肩而立时,谁不说一声郎才女貌?却不想时过境迁,他们一个登基为皇,一个成了皇后,却到了【此生不复见,余时悔相逢】的地步。”
齐姑姑见太后很是伤感,不由连声安抚:“这既不是皇上之错,亦不是皇后之错,只能说一句无奈啊!”
秦太后冷笑说:“若是真有一方错,只能是先皇和卢太傅的不对!
先皇天真的以为,将怀谦的岳父提拔为太子怀宴之师,就能让他们兄弟亲近起来,让怀谦成为怀宴的臂膀,却不想,卢太傅成了太子师,竟然为了名声,疏远了怀谦!反而让他们兄弟之间愈发漠然。
后来,怀宴那孩子听信云氏梁氏挑拨,疏远鸿安亲近妾室,先皇多少次因此迁怒卢太傅。
按说他作为太子师,当好生教导太子,让他安稳妻妾;可他却因为要对太子表忠心,反而顺着怀宴之意,以鸿安无子之名,妄图废太子妃!这让先皇如何不恨他?”
快说到长子怀宴自戕时,秦太后含着泪,轻轻略过那段,哽咽着轻声说:“……先皇恼怒,例举卢太傅数十条罪状,令其伏法,后又将其全家发配,自此,煊赫数十载的、一门九进士的卢家,不复存在了。”
齐姑姑见太后为先太子落泪,也不敢多说,生怕她想起了从前。
倒是秦太后自己调解的很好,只是沉默了片刻就恢复正常。
“先皇亦是气狠了,待到怒气消散,不由有些后悔,温太贵妃提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