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宜说完,看向宗廪生,发现这位平时对书院学生多有关照的郎君此刻好像有些犹豫。
此番言家小郎在外混闹,县衙无有官差出来喝斥,可见这是有意让他们自行化解矛盾,最好息事宁人。
这事儿真要闹到知县跟前儿,说不得,不仅这位薛家女郎要失了参考资格,就是他这个廪生的名声,只怕也要跟着受到牵连。
而今之计,最好的办法,还是让眼前的言家小郎们知难而退,大家都当此事未曾发生才好。
宗廪生的思绪不过一瞬,可是对面的言子晟却抓住他的心态,和旁边儿的堂兄对视一眼,紧接着,俩人竟又开始配合着大吵大闹起来,恍若对面见知县毫不畏惧。
顿时,宗廪生给气得红了脸。
他第一反应,是想甩袖子离开,干脆不给薛紫宜保结了。
不管这女郎委不委屈,他不可能因为区区二两保结费,就让眼前这俩无赖纠缠。
就在他顿足发声之际,一个清脆的女郎声忽然冒了出来:
“多无耻的人家!你们这是一大窝子杜鹃变的吧!想借着过继的前闺女鸠占鹊巢啊!真是有想法儿!赶明儿個,你们再出个闺女送到宫里,说不得这天下都姓言啦!”
“竖子胡言!”本来得意洋洋的看着薛紫宜无路可退的言之晟闻言,颜色大变,跳起脚来就要怒骂。
可不等他把话说全,一顿鞭影竟然劈头盖脸朝他打来,没多久,他和那个堂兄弟就满地打滚儿的嗷嗷叫嚷起来。
原本围看文斗的众人有些傻眼,他们没想到眨眼之间,文斗就变成了武局,这让他们大呼过瘾的同时,不由得悄悄儿往后挪了挪脚步。
小女郎威猛!
有认识出头之人的,忍不住给挨打那两位掬了一把辛酸泪,谁能想到这三位竟出现在县衙之外啊!
他们看着惊呆的宗廪生和薛紫宜,也不知是恭喜二人运气好,还是同情他们没法儿大事化了。
有这仨小祖宗在的,想要息事宁人,好像有点儿难为他们!
“县衙之外何人……”有县衙衙役在门内听到动静,觉着不对,呼啦啦跑了出来。
一搭眼,就看见一个锦衣女郎卖力的鞭打着俩郎君,而她旁边儿还站着两个看热闹的锦衣小郎,这三人周围还紧跟着十几个护卫。
衙役班头眼尖,几乎一瞬就看清为首侍卫的腰牌,登时将呼喝到一半儿的话咽了回去。
作为有个表哥在京都巡城司巡察队当差,有个从堂兄在顺天府衙做事的人,衙役班头看见眼前这三位的配置,脑海里就立刻冒出了他们的来历。
这三位皇城根儿附近横着走的主儿,巡城司和顺天府见了都发愁,他们这些县衙公差就更没必要招惹,只当看不到就是了。
如此想着,他迅速一抬手,脚尖儿原地打了个转儿,很自然的扭头回去了:“走走走,县衙外面两丈多远呢,不管咱们的事儿。”
底下的衙役登时领会,不言语的跟着往回走。
“你小子骂谁竖子呢!”盛苑打累了,反手将鞭子扛在肩膀上,踢了踢在地上打滚儿的二人,哼了哼,“说句公平话就要让你骂?这是谁家道理!”
“小子,打听打听,骂我们竖子的家伙最后都咋样了!”安屿气不过,踢了言子晟一脚,“打量谁是傻子?!以为旁人猜不出你们家的狠毒算计呢!你们毁了薛家女郎的仕途,言家再有一二人拿了功名,只要威逼利诱薛家族长,到时过继薛家女郎的人家之资产,就要让你们拆分入腹了吧!”
“小爷我记得,大楚是有法度规矩的,但凡出继子女,原姓本家就和其子女再无干系,以后也不得找寻认亲。怎么着?大楚的律法管不得你们言家!”卢晟挥挥手,让侍卫将这俩踢远点儿。
“咳咳!你、你们是谁!用你们多管闲事儿!”言子晟见护卫们上前,忙不迭连滚带爬躲远点儿,而后才捂着肚子,跟旁边的堂兄彼此掺扶着踉踉跄跄站起来。
“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我们这是日行一善,助人为乐呢!”
盛苑啧啧啧的打量着他,示意护卫去敲鼓:“请这儿的知县大人升堂,问问这俩人有何等把柄落到旁人手里,也让咱们见识见识!
今儿有人捏着他们把柄,就能让他们无视律法,公然诋毁大楚学子;他时,说不得外族人就能捏着他们的把柄,让他们当奸细!”
“等等!”
“慢着!”
盛苑的护卫刚领命要去,两个阻声就冒出来。
大家循声望去,发现那个和言子晟同时喊出声的,竟是宗廪生。
“县试在即,若因此让他们丢了参考资格,未免有些残酷……”
“咦?言家如此势大,让您这个堂堂廪膳生都惧怕不已?廪膳生算是吃朝廷的公粮了吧?”盛苑好奇的歪着头,看看他,扭头问俩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