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郡主姜瑜醒看到承元帝的刹那,有种难以言喻的震惊。
他们祖孙一别不过数月,可是再见面,皇祖父竟然又苍老许多。
这个曾经把她放于膝上笑谈的皇祖父,在她心里宛若高山基石,可以给她挡风雨、做底气。
而今这座风吹雨打都岿然不动的高山基石,远看着,竟有种摇摇欲坠之感,这不能不让她为之一惊。
“皇祖父!”永平郡主忍不住哽咽。
她从未如此清晰的发现皇祖父头发里的青丝轻易可数。
她从未这样清楚的看见皇祖父脸庞上的皱纹几近密布。
承元帝此时执笔书案之前,听到动静缓缓抬头一看,顿时就笑了:“永平来了?快,快过来看看祖父画的山水图如何?热不热闹?”
永平郡主本来迈着轻快的脚步,可听到承元帝这话,脚步微顿之后,渐渐有些沉重。
以前皇祖父教她作画时常说,山水画要静中有动,动中见意境才好,还曾经因她不喜留白,而笑言她的山水图以热闹著称。
往常追求意境风格的皇祖父,竟然开始标榜热闹?
“皇祖父您画的这些幼鹰形态各异无有近同,从细微处见真情,恍若喳喳争鸣,倒真热闹的很。”永平郡主细细看过画卷,笑着捧了捧。
“朕画的是雏鹰,不是幼鹰。”承元帝有些稚气的纠正。
永平郡主却笑着晃头:“可永平觉得这就是幼鹰!”
“……幼鹰雏鹰也没区别啊!”承元帝犟她不过,小声嘀咕两声。
“当然有区别,幼鹰听着更鲜活咧!”永平郡主笑着叫小内侍帮忙收好,“这图,永平要了。”
“喜欢拿走就是。”承元帝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招呼孙女到桌旁坐下。
“你这孩子急匆匆来见,怕不只是来看祖父吧?”
承元帝等杨询端上点心,这才笑问孙女。
永平郡主闻言,没出声,只是看看左右。
承元帝见此摆摆手,挥退内侍宫女,只留杨询在旁伺候。
永平郡主这才将怀里的令牌拿出,推给承元帝:“皇祖父,孙女儿不敢擅拥调遣京郊外卫援军的令牌,还请您收回吧。”
承元帝的视线在令牌上转了转,微微抬起下颌,让永平郡主收起来:“这令牌是一次性的,用过之后便失效了;唯一作用便是外卫援军再见令牌,放过持有者一回。你拿着收藏玩吧。”
“……”永平郡主闻声睫毛频频眨了眨,看向皇祖父,“在您心里,孙女儿早晚会用上它吗?”
“祖父希望你用不上它。”承元帝叹气。
“皇祖父,您是认为孙女他日必定要为父报仇,还是认为皇叔他可能斩草除根?”
承元帝见她终于说出心里话,坦然的看过去,对着她的目光,慢道:“你若报仇,仇人首先是朕!若非朕执意要你父王侧妃之命,他也不会越来越偏激。你若是要恨,云家、梁家皆不无辜。至于你皇叔……他最大的错,怕是不曾给予你父王援手罢了。”
“皇祖父处置那位侧妃,实为母妃和永平撑腰,永平若是不明是非曲直,那就不为人子。至于云氏,那是皇祖父的外家,而梁家,您又已清算,如此看来,永平却是无债一身轻了。”
“你皇叔继位之后定不会亏待你们母女,有你皇祖母看着,你活得亦会轻松许多。若他开女子科举,你也可以尝试,毕竟官拜朝堂和当宗令的感觉不同。”
“宗令?”
永平郡主晓得皇祖父这是给自己透底儿了。
可是,这种给皇室亲族当管家的活计,她不稀罕。
“皇祖父,永平近来听闻一些流言,心里很是迷惑,想要寻您开解,又怕所言冒犯,让您勃然大怒。”
承元帝看了看她,半晌颔首保证:“说吧,不管你如何说,朕都不跟你发脾气就是。”
永平郡主嘴唇微微噏动,半晌之后才鼓起勇气:“皇祖父,若永平是男儿身,您是立皇子还是立皇孙?”
“!!!”
承元帝目光瞬间犀利。
永平见之呼吸微顿。
不过片刻,她就强忍着如鼓般擂动的心跳,直视着承元帝视线。
“所以,永平迁至京郊近十载,哪怕文武艺都不差于郎君,依然要低调的生活,只因永平不是男儿?”
“……”承元帝闻声闭了闭眼。
“皇祖父!”永平呼唤声里,已带着泪意。
“除非皇子皆不成器,否则,断没有亲儿子尚在,立孙儿的道理。”承元帝睁开眼,反问她,“永平啊,你自问,自己有没有贤德到远超你皇叔?”
“若母妃当初嫁给的是怀恩太子,您还这样坚决吗?”
“放肆!”承元帝拍案而起。
吓得杨询赶紧上前去扶。
“……”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