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太子,你看看。”承元帝将太子唤到跟前儿,示意他看书案上那本厚厚的奏章。
太子姜怀谦最近心情有些复杂,按说更该没事儿多往父皇跟前儿溜达。
可奈何父皇目光如炬,他那番心思在其面前根本没有可藏之地。
谁想批了一整天的奏章之后,还要面对父皇的冷嘲热讽?
要不是父皇唤诏,他还要躲些时候。
本以为他父皇是无聊的想嘲儿子了,却没想到是让他来看奏章?
姜怀谦松了口气。
他一搭眼,就知道是谁写的了。
苑姐儿那小丫头是真不怕累,安屿要是有这丫头的心眼儿就好了!整天傻乐呵的,一点儿都不上进。他还得琢磨把哪个没用的从勋贵里拨楞出去,也好给他腾出位子。
姜怀谦他一边吐槽侄子有些不争气,一边又将目光转到奏章首页。
待看清上面的名字,他怔了怔。
哟!这是三个人?
苑姐儿后面还写着盛昕、盛蒽?
“别以为这招能糊弄人,不管里面是何内容,出主意的一准儿是苑姐儿那丫头。”姜怀谦可谓是很了解盛苑了。
承元帝笑呵呵的颔首:“是啊,那丫头聪明着呢!”
看着他父皇脸上的笑,姜怀谦嘬嘬牙花子,有些冒酸水:老爷子看自家孙女儿都没乐成这样。
虽然晓得父皇母后远着孙子孙女,是不想给他后宅平添斗资,可是自家儿女在他们面前跟鹌鹑似的,他看着也不好受。
脑子里胡乱想了一堆,却不耽搁他翻开奏章。
待看清里面写的内容,姜怀谦眼眸一亮。
好损的主意啊!
哦,不不不,表达有误、表达有误!重来一遍!
好好的主意啊!
“朝廷不负担宗室勋贵的俸禄,转而奖其海贸资格,而后让各家凭资格出资投入海贸商队,从而分得红利。”
姜怀谦越想越高兴:“远航海贸商队归朝廷所有,民间不得私自涉猎,就能将主动权握在朝廷手中,地方豪商想要参加,是要取得朝廷资格的,这样一来,就又有一把枷锁套在他们身上。”
作为太子,他对商贾看法有些复杂,既知其重又鄙其轻。
商贾牵涉经济,其之重要自古皆知;可是从商之人大多重利轻情,利益面前国家朝廷皆可抛,这些人的骨头之轻,如何不为人们所鄙?
承元帝也认为这些人可用而不可重,对于太子的态度很是满意。
当初和前齐作战,朝廷为了粮草补给充足,和江南不少富商交易,允诺朝廷出资,由附近商贾收购充足粮草药品衣物,就近支援军队。
却不想,战斗胶着之际,不少将军上奏,言军粮以陈粮为主,棉衣掺絮、粮草浸水,就是草药也多为次品,同样品貌的草药足足翻了五六倍卖给朝廷。
虽说战后他以讨逆之名处理了许多商贾,但是对方给他带来的冲击和思考却一直延续到现在。
“商贾可用而不可重,当时刻警惕而不能久信。”是太子刚理政时,他教给的首個道理。
“只要红利够多,勋贵和皇室关系就更密切了。”
在承元帝琢磨商贾的时候,姜怀谦又想起其他。
如此安排,勋贵受限于朝廷的程度更甚从前,恐怕不用规章震慑,勋贵自己就会约束不肖子弟,免得他们欺负百姓。
“你不要只围着这几句话看,快些往下看。”承元帝催他。
年纪轻轻的,看东西这样慢就不说了,还总是分心!
嫌弃的瞥了眼儿子,承元帝微微阖目。
姜怀谦也不争,顺从的继续看。
就见里面又提出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建议。
话说,勋贵皇亲爵位继承,基本分为世袭罔替和降爵继承。
前者虽然爵位世袭,不用担心降到最后降无可降,可是依然有自己的烦恼。
虽说嫡长子继承是宗旨,但问题是,不是谁都有嫡子的。
或者说,不是谁都有儿子的。
朝廷明令“过继子不能袭爵”,故而世袭罔替的爵位头上,也有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悬着。
所以,没有嫡子,或者嫡长子夭,继承人如何选择?
过继子不能袭爵,爵位流转之后,过继子继承的这支如何获得优容?
想要将降下的爵位往上提,该怎样准备?
这些,在奏本里都有答案,那就是——监督举报!
监督谁?举报谁?
自然是监督遍布大楚江山的世家、朝廷命官家族、以及豪商富绅,根据土地兼并情况,官商勾结情况、里通外国情况、欺压百姓情况、以官充匪情况、违反法令情况等等,予以举报。
到时候按照举报的成果数量、事件影响程度、牵扯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