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桥头,从腰间掏出一双布鞋穿好,这才背着手走过来,拦住了小男孩的去路:
“娃娃,你从哪里来?来这里找谁啊?”
“嗯?”
苏明哲疑惑地看了看对方,见他拦住自己也不让路,只能皱了皱眉,拍拍自己后面背着的盒子,说道:
“我姓苏,送我爸爸、妈妈的骨灰回家。”
“姓苏?”
中年人听得眉头一皱:“娃娃,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苏明哲回答道:
“我爸爸叫苏超群。”
“苏超群?”
中年人听了,过了好一会才回忆起来这个名字。
九年前,浦江刚合并到义乌,那时候企业精简工人,教育系统也下放教师。
整个浦江一共下放了五六百人。
而苏超群当时在中心厂小学当老师,是当时下放‘支农’的教师之一。
听说和他媳妇两人都被下放到义乌那边去了。
没曾想,几年没见,这夫妻两个竟然都没了。
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这个年代缺衣少粮,生个感冒都能要人命。
死人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稀罕。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小年轻,朝着苏明哲问道:
“你是超群叔家的孩子,你叫苏明哲对吧?”
“是我,二军哥。”
苏明哲仔细搜索了一下记忆,他对眼前的小年轻也有了一点印象。
苏家在浦江不是什么大家族,大人媳妇孩子加起来,也就是百十口人。
苏二军的爷爷和苏明哲的爷爷是堂兄弟,这关系也算是很近得了。
“跟我回家吧,前天就接到义乌那边打来的电话,家里都等你两天了。”
苏二军看着年纪轻轻就没爹没娘的苏明哲,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
“超群叔和婶子,都是什么时候没得?”
“我妈没了好几年了,我爸是前两天得病没得。”
苏家老宅距离这浦阳镇桥头并不远。
苏明哲在原身记忆里,来过几次,知道路怎么走。
不过,既然有人要带路,那就让他带好了。
苏二军对着苏明哲问了几句话。
苏明哲也没遮掩,老老实实的都回答了一遍。
很快,苏二军带着苏明哲来到了一处高门大户,问苏明哲身上有没有麻衣孝帽。
苏明哲自然是带着呢,按照苏二军吩咐,披麻戴孝跪在了大门口。
苏二军这才敲了敲门,大喊了一声:
“阿爷,明哲回来了,明哲送超群叔和超群婶子回家啦。”
苏家老宅早就有一群亲戚等着了,一开门,见到苏明哲披麻戴孝,乌压压一群人就开始哭了起来。
苏明哲受氛围影响,加上原身记忆,一时情不自禁,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给苏超群夫妇下葬的事情,不需要苏明哲操心。
苏家这边在两天前接到电话,就开始准备了。
因为时代原因,葬礼也没办得隆重。
都是亲戚朋友帮着操持一下,在苏家祖坟附近安葬后,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苏明哲这一天也没吃东西,昏昏沉沉睡了一宿。
到了第二天,就被带到了正堂屋,十几个苏家的长辈,抽着旱烟,开始商量着活人的事情。
苏超群夫妇是没了,但是苏明哲年纪还小,苏家必须照顾他到大。
这是宗族乡约的俗定规矩。
当然了,如果苏明哲是个女孩,大家就不需要这么慎重研究了。
随便塞到一家,养大以后嫁人就是了。
问题是,苏明哲是个男孩,以后要支起一房的男人。
哪怕他现在年纪还小,但是大家依旧要慎重对待这个问题。
苏明哲的爷爷,苏石头率先开口了:
“二娃两口子(苏超群夫妇)留下这个小(小男孩)走了,大家看看,该怎么支应一下吧。”
“石头哥,二娃是没了,但是大家都在呢,肯定不能让这小没个支应的。”
苏二军的亲爷爷,也是苏石头的堂弟,作为苏家为数不多的长辈,这个时候先开口了:
“咱们这里成家立户有十六家,每家都挤一下,每个月拿出一斤半的口粮,石头哥,你看怎么样?”
十六家每家拿出一斤半,那就是二十四斤的口粮了。
这个时候,成年人的口粮票,也就是一个月二十六斤。
大家伙拿出这么多,还是每个月都拿出这么多,真是够意思了。
苏明哲的爷爷听了,嘬了一口旱烟,点了点有些沉重的脖子,接着说道:
“那就这样吧,以后大家伙多费些心,口粮就麻烦超成、超祥、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