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我们干保卫工作的,也是要面子。”
他耷拉着眼皮,盯着满山说道:“厂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天之内要是办不妥,我李学武也没法在道上混了——”
“啊——啊——嗬——”
李学武的这一句话还没说完,满山的心理防线还没搭建起来的时候,保卫处之虎呲牙了。
满山原本以为李学武会像对付卫民那样,砸自己的手指头。
所以他死劲地攥着拳头,就算枪柄砸在虎口上,也能抗一抗。
但是万万没想到啊,李学武瞄准的是他的腕骨,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其实他也没机会反应,手铐在铁椅上,整个身子固定着,胳膊想往回抻都不行,只能挨砸。
他使劲喊着,喊得嗓子都哑了,可还是舒缓不了手腕上的疼痛。
满山头皮发麻,眼球突出,这一刻他只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手腕上已经不疼了,但全身都在疼,他不知道,这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
手腕不疼的原因并不是他有钢筋铁骨,而是保护机制启动,那个地方已经麻了。
眼见着的,满山手腕骨的位置鼓起一个大包来,黑紫黑紫的。
“我现在要问你真名是什么,你一定还不愿意说吧?”
李学武没在意他的喊叫,用枪柄敲了敲铁椅桌板,瞄准了他另外一只胳膊,“没关系,我完全理解你为兄弟扛下一切的心情和愿望……”
“刘满山!刘满山!”
满山额头上已经见了汗,不是天热,审讯室里发闷,而是冷汗。
他现在只觉得半条胳膊不听使唤了,一个劲地哆嗦着。
不等李学武的话说完,思维能力恢复,有能力说话了,使劲地张开咬合的牙齿大喊道:“我叫刘满山!”
“啧,这多没意思——”李学武眉毛一挑,道:“你要硬就一直硬到底,要交代就交代个彻底,浪费我感情了不是。”
他手里的小锤子不安分地敲了敲,说道:“我要说让你完全交代,你心里一定不愿意。”
“毕竟嘛,跟了卫国这么长时间了,说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也不为过。”
李学武的语气一直这么平和,波澜不惊的,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样。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抡起胳膊,照着刚刚砸下去的位置又狠狠地来了一下。
“啊——嗬——咦——”
满山这一次躲的是另一只胳膊,完全没想到李学武不按套路出牌。
黑紫的大包这一次算是纯黑了,黑的发亮,好像黑面馒头似的。
刘满山的吼叫声没有第一次那么响亮,但他额头上的汗水比雨浇的还要严重。
就像有人用水舀子往下浇他一样,身上的棉布衬衫都湿透了。
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死过去,也不用忍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疼了。
都说大音希声,大疼也希声。
疼到一定程度,人就没有力气嘶喊了,只是看着面目狰狞,龇牙咧嘴的。
刘满山现在的样子,跟李学武上午在周瑶递过来的照片上看到的那些厂里牺牲同志的表情差远了。
他现在才挨了两下子,那几名同志挨的可是十几下子。
到底是怎样的仇恨和扭曲的心里,才让他们对普通人下黑手的。
无非就是炫耀和面子,抢一台车去潇洒就真的比四条人命重要?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李学武再一次敲了敲桌板,对着刘满山说道:“第一条路,你禁不住,把所有的事实供述清楚。”
“第二条路,你坚持住,等我们把你的那些兄弟像抓老鼠一样,一个个地揪出来,你们再一起上路。”
“赶紧说吧——”
王一民皱着眉头摆了摆手,示意值班员去接医生。
他则是面色严肃地提醒道:“你都到这了,扛着还有意思吗?”
“还是你觉得你的那些兄弟比你够义气,就算被抓了,也一样的硬气?”
“没关系,咱们这也算是一种比赛了,保卫处跟时间赛跑嘛——”
李学武撇了撇嘴角,说道:“明天是周一,一早我得跟厂领导汇报。”
“咱们打个赌,我赌你熬不过我的审讯,你赌你的那些同伙熬得过今夜怎么样?”
他挑了挑眉毛,慢条斯理地说道:“赌注我都想好了,就是你们上刑场挨枪子的顺序。”
“你要是赢了,我让你最后一个吃枪子,我要是赢了……”
“叉子去他二姨家了——”
李学武的话还没说完,疼得面目扭曲的刘满山终于扛不住劲了。
他抬起头,看着李学武说道:“司机是老虎杀的,副驾驶是叉子拌的手脚,卫国下的手……”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