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一七厂的领导都直接往哪升,身上都兼着什么重担,就知道李怀德对发展有多么的渴望了。
在轧钢厂内部,可以通过手段和谋划,以及管委会来获得掌控的权利局面。
但对外,他想要有所进步和展示,就得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来。
你光说自己会争,会抢,会斗,这不行。
李学武对杨宗芳说的那句话不是忽悠他的,确确实实如此。
组织上再怎么搞活动,也绝对不会让一个只会争斗的人当一把手的。
这是规则,也是铁律。
炼钢厂班子成员有一个算一个,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就没傻子了。
可干的事却是糊涂着,李怀德此行就是要让他们看清形势,站对位置,别惹他出手。
真以为他带着李学武这个纪监副书记、保卫处书记、副处长出来是喜欢李学武的能说会道拉家常啊?
他是在告诉这些人,你不服,我就让李学武打你!
这顿饭炼钢厂班子成员吃的是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可面对李怀德的话,他们又不得不做出团结一致,欣欣向荣的场面。
饭后这些人送了李怀德和李学武上楼梯,便各自散去了。
李怀德对董文学的态度还好,说了几句家常话,关心了一下韩殊的情况。
话里话外提点董文学,干工作重要,照顾家庭也一样重要。
董文学听着李怀德劝他常回家看看的话,嘴里苦涩莫名。
他从未想过,因为一己之欲让事情变得这么难堪,让自己在领导和学生的面前这么的没脸。
等到了三楼,李学武陪着董文学送了李怀德进屋,这才跟着对方进了他的房间。
一个鹅蛋脸服务员动作麻利地走进来给两人泡了茶,又分别给两人烫了热毛巾,这才离去。
董文学看到了李学武望向服务员的眼神,苦笑着介绍道:“是老家的亲戚”。
“怪不得呢”
李学武点点头,道:“挺好的,师母来的少,孩子也大了,你这边又需要人照顾,是得找个合适的人”。
“唉”
董文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对不起小殊,对不起孩子,更是给你添了麻烦”。
许是晚上的酒喝了不少,又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人,董文学的话说了很多。
李学武坐在沙发上一直默默地听着,老师现在需要的不是人生指导,更不是可怜和安慰。
他只是需要一个可以敞开心扉说出心里话的人。
李学武知道自己对于老师是可以信任的,也是唯一一个不会针对他这一点进行嘲讽和利用他的人。
董文学是在倾述中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表达了后悔的意思。
李学武倒是没在意这个,真若是有这份决心和毅力,又何必从老家弄来个亲戚摆着这给人看。
这件事要搁李学武身上,那就是堂堂正正的说自己做都做了,要杀要剐随便。
第一要明确自己家里红旗不倒的决心,甭管外面有多少彩旗的态度。
第二要明确自己要做成什么事的毅力,要么你把我关家里别出来,要么我干啥你别管。
第三就是要勇于承认这种行为是可耻的,是错误的,是低级趣味的。
但是,承认错误,认识错误,改正错误,并不是要求自己以后不犯这个错误了。
大不了以后出了事再改嘛,改了再犯,犯了再改,千锤百炼。
你一边纵容着自己不能说的私欲,一边又悔恨自己的作为,这就有点没意思了。
要不李云龙怎么老说知识分子就是矫情呢,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
说是老家亲戚的服务员在两人谈话期间进来过两次,跟第一次一样,都是不敲门的。
一句话也不多说,板着个脸,比庙里的菩萨还严肃,看得李学武都有些于心不忍。
韩老师还是太狠了,这一次从根上就断了老师的邪念,不拿出本佛经参悟人生都有点屈才了。
不过想来也是,韩老师又不是没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中用啊。
现在就别怪人家心狠了,想要继续过日子,就得守身如玉。
这也给李学武提了个醒,做了个示范:兔子不吃窝边草,要吃也不挑没主儿的草。
服务员给董文学再送了一条热毛巾过来,他擦了擦眼泪,算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跟你说说心里话,我这心里呀就松快多了”
董文学用热毛巾捂着脸,缓解着自己的情伤。
可能韩老师对他的伤害很大,亦或者是王淑敏翻脸不认人对他的伤害更大。
他还是有些过于在意自己的颜面了,不然也不能当着李学武的面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