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武年轻有干劲,有想法,思想稳健又有开拓进取的精神。
但这种精神放在小工厂,或者小企业上来实验和探索还可以,毕竟损失可控嘛。
可轧钢厂是一列快速奔驰的重型列车,让一个年轻人掌握方向,说不定就往哪边开了。
必须要承认,李学武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平稳的,是闯出成绩来了,是给轧钢厂带来了希望的。
他作为厂长,很为李学武感到骄傲和自豪,可这并不妨碍他的担忧。
上个月的乱局,李学武没参加,但仍有布局在其中。
看似四平八稳,实际是在走钢丝,李怀德可以被当前的大好形势所吸引,但利益驱使并不能成为长久之计。
轧钢厂就快要到没人能限制到他的地步了,李怀德一旦全面接手轧钢厂的工作,势必会给轧钢厂的未来添加一丝阴霾。
厂长负责制的基础是有谠委和其他班子成员的监督和帮助,他作为厂长的权利始终被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管委会的情况很特殊,李怀德的影响力被无限的扩大了,在相关会议和工作程序上没有相应的监督制度。
也就是说,李怀德就代表了管委会,管委会是李怀德说了算。
以反对和变革为基础的管委会自然是缺少专业组织程序和制度的,李怀德也不想去完善这个制度。
很简单,完善了,就代表他的权利受到控制了。
至少在他离开轧钢厂之前,他是不准备堵住这个窟窿的。
杨凤山现在的境遇已经没有资格去考虑李怀德以后会怎么样了,他只期盼这股风早点过去,好拨乱反正。
只要他这个厂长的岗位不被拿下去,就还有机会逆风翻盘。
一年、两年他都愿意等,甚至三年、五年都行,只要别等个拾年八年的就好。
——
“帮我要炼钢厂保卫处的电话”
李学武看了一眼手上的时间,示意了沙器之一嘴,自己则是继续看着文件。
长途电话不好打,没必要浪费时间干等着。
沙器之站在办公桌前面叫着电话,手里还忙活着桌上的文件。
要了好一会儿,电话才算是接通,那边还有些干扰,话筒里沙沙的响。
李学武知道通话不易,没有恁多废话,直接问了董文学的状况。
许宁这些天就忙活这件事来着,先是给李学武汇报了领导的情况。
自韩老师离开后,领导的情绪有些低落,说是坐在办公室里一下午才算是恢复过来。
现在看着没啥事了,跟以前一样,就是眼角难掩的萧索。
李学武听他跟自己扯犊子,不耐烦地骂了他一句,少拽词,你特么能看出什么萧索来。
许宁被骂了也不敢恼,嘿嘿笑了一声,随即说了那个服务员的情况。
人不见了。
这是许宁的原话,他去招待所问了,说是人没来上班,人事处那边收到了请假条,请了一个月的病假。
李学武昨晚得了韩老师的答复,知道没动硬的,不想过多的介入这件事,许宁说了他也只当没听见。
也不等许宁说完,他便吩咐了要多关注董文学的状况和情况。
李学武担心的是这位书生意气的老师再走了极端。
这个年代因为名声问题走极端的并不在少数,真有自杀的。
可不像后世,笑贫不笑娼,现在离个婚都有上吊的,就怕别人指点和说道。
在业务上,董文学也是个狠角色,能在保卫处当干部的,手里哪能没点儿东西。
但他太习惯于行政和机关的那套东西了,没在基层锻炼过,没吃过那种亏和苦,他就不知道上面的风有多乱。
为啥说没在基层锻炼过的干部不宜担当重任,更是在提拔过程中会受到限制。
基层有什么值得干部要下去锻炼的?
又不是穷山恶水,也不是苦窑苦力,为啥基层工作经验在组织考察中占据这么大的优势。
基层是没有穷山恶水,但有各种刀山火海,基层不用干苦窑,卖苦力,但得吃辛苦。
基层是与群众接触最直接的位置,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要经历各种各样的事。
千锤百炼出深山,不经历这些事,干部的内心如何变的坚韧,如何了解一线的情况和生活,如何作为掌舵人去干工作。
董文学就差了这一步,所以在业务上搞理论和行政管理头头是道,但在综合能力竞争中会凸显出这部分的缺失。
至少在思想上有缺陷,对待感情有幼稚的一面。
似是李学武这种在基层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你放多少大姑娘在他面前都是不敢轻易碰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哪个是能摆弄的,哪个是不能给予的,门清。
不过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