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家里的灯光一看,敢情是老太太不睡觉,跟门口坐着当石狮子呢。
“呵!”
刘光天晃了晃下巴,没搭理老太太,瞪了大眼珠子往自己家里去了。
就连聋老太太嘀咕了什么他都没听见,反正跟孝字有关的,跟他都没关系。
二大妈自从上次的病以后,这嘴角就不利索了,时不时的就留口水。
再加上手脚麻,家里的重活是一个都干不了了。
衣服得爷几个自己洗,柴火都得爷几个给收到屋里去,她就只能做点儿饭儿了。
照顾自己的能力暂时还有着,就是不知道她瘫了以后谁照顾她了。
这三个儿子没一个是能指上的,个顶个的不耐烦。
她现在说话也不清楚了,老伴儿一家之主的身份不硬实了,这家真没有能管孩子的话语权了。
老三见天的找不着人,说不上跟哪儿混呢,老二则是回来就玩牌,玩到饿了才知道上家。
无论是老二或者老三,只要上家来的第一句话准是妈我饿了,整点吃的,没有说妈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的话。
她现在也是过一天算一天,听见老二的喊声,她挪着身子就去了厨房。
刘光天进家门后看了厨房一眼,又看了看坐在八仙桌旁听收音机的父亲,撇嘴道:“见天的也不知道听了个啥”。
“你知道个球”
平时刘海中是不敢跟儿子这么说话了的,因为他现在都不是正式工人了,算是罪人。
可今天不一样,他听了好长时间的收音机了,终于琢磨出点门道来了。
“嘶”
刘光天见着他爸这么说话,一瞪眼珠子,没好气地说道:“说话注意到知道嘛!”
说完点了点他爸,道:“别看你是我爸,但是在家里在单位,我都比你正治级别高”。
“正治,还级别?嗤”
刘海中听着儿子的话嗤笑了一声,随即不屑地说道:“你知道什么叫正治嘛?你知道什么叫正治级别嘛?玩蛋去吧”
你就看刘海中跟儿子说话的态度和用词,他儿子的说话方式跟谁学的有谱了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刘光天听见他爹敢否定他,自然是不满意的,踢了凳子坐在了餐桌旁,瞪着他爹问道:“那你说说什么叫正治,什么叫级别”。
刘海中扯了扯嘴角,手拢在肚子前面,不屑地说道:“我就是什么都不懂也知道你们那是瞎扯淡”。
说完捡了手边的花生剥了一个放在嘴里,咀嚼着说道:“一群人瞎起哄,连个主体思想都没有,收音机里的形势都不知道,纯属瞎胡闹”。
“你!”
刘光天一拍桌子,冲着他爹指了指,喊道:“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是在犯错误嘛!你信不信明天去厂里斗你!”
“呵”
刘海中挑眉道:“去吧,斗我什么?就因为我说了你们的正治不成熟,瞎胡闹?”
说完拍了拍巴掌,抖落了花生皮,不屑地说道:“工作组是因为上面有了不利于他们的消息,是在利用你们抢班/夺权你知不知道?”
“抢……我不用知道!”
这些东西他哪里知道,他也是最近才参与到了组织里面,都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净跟着混吃混喝混烟抽了。
人家也知道他头脑简单,但留着当个扩音器还是可以的,他嗓门大啊。
“我只需要知道反对一切,反对有理!”
“屁!”
刘海中瞪了瞪眼珠子,道:“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你们是在窝里横!”
这话说的好像是在指责儿子跟家里耍横,可刘光天想听听他爸到底要说啥。
“你们那些人都是干嘛的?工人!”
刘海中点了点桌子,看着儿子说道:“那你们针对的是谁,现在还是一线职工,即便是闹了车间里的干部,可有用吗?”
“还反对,嗬”
“啥?”
刘光天皱着眉头想了想,看着自己老子问道:“你说是让我们反厂领导?”
“敢嘛你?!”
刘海中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撇嘴不屑地看了儿子一眼,道:“先动了中层干部再说吧”。
说完便往里屋走了,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收音机里都说了,要放手发挥群众主动参与,采取大张、大鼓、大字告、大辩论的方法,让群众把意见充分的讲出来……”
他爸的话好像给刘光天打开了一扇门,门里的东西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已经能感受这东西的威力了。
说白了,就是爷俩都感受到了正治的威力和影响力,并没有在意期间隐藏着的危险,只顾着兴奋了。
刘光天搓了搓手,站起身跑去了里屋,从床铺下面找出一张对开的白纸来,又从兜子里翻找了毛笔和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