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远华吊着眼睛看了看杨凤山,满眼的怀疑。
一个主管领导,搞不清楚下面的人在想什么,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尤其是这两个人还是杨凤山说给他的,点明了是厂里的中层干部中能力比较突出的,且立场还不是靠向他的。
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都搞不明白吗?
杨凤山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大领导的神情他也读懂了。
正因为知道这个道理,也知道领导的意思,他现在的脸才是迷茫和苦涩。
他也有些不好定位董文学和李学武的正治倾向,因为这两个人本身的思想同他不一样,同李怀德也是不一样的。
甚至在他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思想都不一样。
在轧钢厂,或者说在任何单位,下面的人在工作和思想,总是会不由得表现出与级一致,至少不会偏移很多。
开不完的正治学习会,写不完的文件学习本,读不完的讲话精神稿,有别的想法也给你纠正过来了。
但李学武和董文学不同,这两个人就像是一群小鸭子里的另类,总喜欢找有草地的方向走,不听你往哪走的命令。
再说的具体点,董文学更注重传统意义的正治关系,典型的学院出身,学院培养,学院思想。
在做事会有个人的理解和思考,侧重从结构和体制来解析问题,解决问题。
但在处理业务以及思想矛盾,董文学又能敢于面对选择,也敢于突破思想的禁锢,为达成目标而努力。
这是一种典型的保守性格,矛盾主义。
相比于董文学,李学武表现的更加突出。
大多数人跟李学武相处的很好,也愿意听李学武的意见,更是在行动有了李学武的影子。
但要他们说李学武是在思想影响了他们,这些人可能都没反应过来呢。
中层干部们想不到,杨凤山看得到,也想得到,李学武是一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
这个人的性格特点和做事方法太突出了,太功利了,直奔主题,且手段异常的坚决和成熟。
杨凤山将自己对董文学和李学武的了解以及两人的思想状态同肖远华说了一下,同时也说了自己的犹豫和矛盾。
杨凤山的犹豫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一股,或者说由李学武为轴,联动的这一系列的轧钢厂人员。
这不是三两个人的事,李学武代表的也不仅仅是他自己了。
董文学的背后是炼钢厂一系,李学武的背后是保卫处一系。
现在李学武的周围又增加了生产管理处、技术处、调度处等等部门的影响力。
这还不算李怀德的影响力和谷维洁的影响力呢,杨凤山知道李学武、董文学、谷维洁三人的天然关系,并不怀疑谷维洁在李学武和董文学相关事务的立场。
这一次推李学武进谠委,推董文学进班子,就是谷维洁一力在坚持。
肖远华点了头,明白了杨凤山话里的意思,也认真思考了很一会儿。
杨凤山在肖远华思考的时候也在重新梳理轧钢厂的关系,一想到这么多的关系和势力,他只能用蟠根错节,纷繁复杂来形容了。
肖远华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没有似是杨凤山这般的愁苦,这在他的人生中并不算是什么困难。
“你也是当局者迷呼了”
肖远华端起茶杯点了点杨凤山,随后说道:“这样的人大可以放心大胆的去用,包括这个董文学和李学武,不用怕出问题”。
说完这句喝了一口热茶,满脸的自信和轻松,看得杨凤山也是目光流转,等着大领导给他指点迷津呢。
“之所以跟你说大胆的用,是因为他们比你想的还要坚韧保守”
肖远华放下手里的茶杯,继续说道:“你怕他们出问题,他们还怕你出问题呢,他们自己本身绝对不会出问题”。
“您都给我说糊涂了”
杨凤山身子微微前倾,看着肖远华问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这人应该怎么用?为什么他们不会出问题?”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肖远华靠坐在沙发,眉眼低垂,头微微昂了昂,说道:“你在厂长的位置,做不得了大可以换个单位继续当厂长,他们不成”。
说着话,肖远华微微摇头道:“他们都还很年轻,根基很弱,唯有立足轧钢厂,做出成绩来,到了你这个位置才不会想着后路”。
这话说的杨凤山一阵心悸,大领导这是在说李学武他们啊,还是在点他啊?
肖远华没理会杨凤山的表情变化,而是继续说道:“他们是不会让轧钢厂歪掉的,更不会做出有损轧钢厂利益的事,谁动轧钢厂的根基,就是在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