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光蛋,出身低微怕啥?”郑先生打断了他的话,“自古天下英豪,有几个不是穷光蛋,有几个出身高贵的?远的不说,这南京城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是穷光蛋?”
“英雄不怕出身低!远的朱元璋,还不是拿着破碗就把天下给打下来了。”
“就说我,当年无爹无娘,穷得连裤子都没有,现在怎么样?只要有胆略、有智慧,抓住机遇不怕苦,就能改变自己。”
“相反,那些公子哥儿、书呆子屁用没有!当然,我不是说读书人没有本事,读书人往往有大本事。”
“我就是当初书读得太少,所以才只有现在的本事,这也是我的遗憾。不过,有不少读书人,我是能让他们为我所用的。”
郑先生越说越激动,走到楚屏翰旁边,拍拍楚屏翰肩膀,恳切地嘱咐:“小友,爹娘没给我们什么财富,但给我们一个好脑袋,这比什么财富都强。要干,干出让世人都为之惊叹的事业来!”
“郑先生,我楚屏翰活到二十六岁,还没有一个人对我讲这样的肺腑之言,我会去干的,不当成功,也当成仁,不然,我对不住你的看重!”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抓住郑先生的手,“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
“我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冒犯之处,望郑先生不要往心里去。”
“哎,此言差矣。你谈不上冒犯我。”
“我在社会上也闯荡十几年了,还从没遇见过像你这样提得起、放得下、大开大合的人物。今日得见,实在是苍天有眼,我斗胆冒昧,想认您做干爹,跟你打天下,不知如何?”
“好呀!”郑先生一拍大腿,高兴地说:“真是苍天有眼,给我送来了这么好的螟蛉义子!苍天有眼!”
楚屏翰满面春风从郑公馆辞出。
郑先生的话不断地在他的耳边回响:“你今后的去向,听我的安排。”
楚屏翰抬头看看高楼上红红绿绿的霓虹灯,眼前似乎有一圈圈眩目的光环在旋转。
他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开始有用武之地,这位郑先生,便是他的引路人。
他憧憬着自己的未来——自己将来一定能够在南京站住脚,甚至打出一片天地。
郑先生不仅收了楚屏翰做义子,一年之后还把自己的独生女儿嫁给了他,可谓是亲上加亲。
可是好景不长,郑先生在小外孙出生前两个月的一个深夜,被人枪杀于大华大戏院后面的小巷中,凶手至今无人所知。
楚屏翰猜测是郑先生的仇家,花了大价钱悬赏,但除了几个骗子胡闹,没有发现凶手的任何线索。
此后,楚屏翰变成了郑家的掌门人,但他收敛了很多,赌场也收缩了规模,一些出老千的都被清除出去。
他人聪明,用郑家的资金开了理发店等其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郑家的生意也在被他慢慢洗白。
三年前,楚屏翰出了一次车祸,那只让他引以为傲的右手废掉了,无论左手怎么练,都无法与右手相比。
他的生意虽然做大了,但盯上这块肥肉的人越来越多,哪个衙门的人都不好伺候,他看上去是个大老板风光的很,但一年到头下来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大多都孝敬了那些当官的,落到自己手里的少之又少,产业逐年缩水。
日子不好过,他便开始酗酒,然后重操旧业开始赌博,以此来麻醉自己。
顾清江看着楚屏翰,目光中略微带着几分同情。
看样子,今晚不用做什么,就能把楚屏翰留在这里。
运气不会一直眷顾某一个人,这是赌桌上的常态。
楚屏翰赌了一会儿,显然运气不佳,满脸郁闷地离开了赌桌,转身走向了吧台。
他点了几杯烈酒,一口气灌了下去,仿佛想要用酒精麻醉自己的失落。
然而酒精的作用却让他更加摇晃,当从座位上起身时,已经是步履蹒跚。
原本那桌的赌客见他起身,招呼他继续赌局,但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尿急,急需解决内急。
他摇摇晃晃地从后门走了出去,看似急切地寻找着解手的地方。
顾清江见状,心中一紧,生怕目标就这样消失了。
他连忙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尾随着楚屏翰。
楚屏翰走到赌场后面的巷子里,四下无人,便解开裤子对着墙根放水。
哗啦啦声渐渐结束,他哆嗦了一下,显然酒精让他有些失态,嘴里骂骂咧咧,不知道在抱怨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着腰拄着拐杖的老人慢慢走过。
顾清江怕被发现,赶忙将身子缩回墙后,屏住呼吸。
突然,他听到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急忙伸头去看,只见那个老人已经挨了楚屏翰一巴掌,被打得团团转。
紧接着是楚屏翰的怒斥:“你他娘的眼睛瞎掉啦?知道老子这身衣服多贵吗?”
原来是那老人不小心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