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人就说:“我也不是来此进香,只是游玩中跑迷了路。”
“此处哪能迷路?一条沟而已,调头走出去就是了。”
“谢师傅指点。我先在此歇歇脚,成吧?”
“由你。”
“能进庵中,讨口水喝吗?”
“我们有规矩,不许红尘中人踏入庵中。”
“赐口水喝,也算善举吧。是因善小而不为?”
“抱歉,我们有规矩!”
还有不许进香的寺院?
年轻女人从门外向里张望,什么也望不见:门里有一道斑驳残破的影壁挡着。
年轻女人先在山门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心里一转,想出了一个话题:“师傅,我其实是专门跑来的,我也想出家。”
老尼冷冷扫了她一眼,说:“小小年纪,胡言乱语。”
“家中逼婚,非要我嫁给一个又憨又丑的老男人,只因为他有钱。若是出不了家,我就只有死了。”
“哼。”老尼只是这样冷冷地哼了一声。
年轻女人编的这个瞎话,似乎一点都没有打动这个冷漠的老尼。
“我知道出家比死更难。师傅既然看我没有事佛的慧根,我也就甘心去死了。其实,我早下了决心要死。只是近日做梦,不是寺院,就是佛爷。就想,这是不是佛祖显灵,召我出家?”
“哼。”
老尼依然只是这冷冷的一哼。
经这一阵端详老尼,年轻女人发现,她似乎并不没有从远处看上去那么年纪大,而且眉目清秀。
细心打量,会发现她嘴角边有颗痣,这颗痣为她的沧桑面容增添了几分不同寻常的韵味。
这颗痣不大,颜色也不深,却像是点缀在她脸上的一个,让人不自觉地将目光停留。
只是一脸太重的憔悴和忧郁,又不像是跳出苦海的世外僧人所应有。
也不管老尼的冰冷态度,年轻女人直接坐在石阶上,嘴里断说:“想想若是真的嫁给那个人,还是死了干净,还是死了干净……”
这时,那老尼忽然冷冷问:“你是哪里人?”
“从东边来。”
“你既然不是南京本地人,如何知道这深山之中有此处所在?”
即便是本地人,也未必听说过云水庵。
“是一个老友告诉我的。”年轻女人神秘一笑。
“老友?”老尼一听是老友,似乎大吃了一惊。
“对啊,是老友。”ツ昵崤人笑得有点俏皮。
老尼追问:“他叫什么?”
“真名嘛,我不晓得,不过我从认识他开始,就一直叫他辉伯。”
“辉伯?”老尼听了是辉伯,分明更惊骇了一下。
“你究竟是他的什么人?”老尼仔细打量年轻女人,似乎想从她的眉眼之间找出那种熟悉的模样。
“我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晚辈而已。”年轻女人的目光并未闪躲,在两人的交流中自己占有绝对的心理优势。
“他还活着?”老尼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自然是活着,而且活的很好。怎么,你是不是很想见他?”
“既然如此,跟我来吧!”
老尼忽然又是一脸冰冷,不予理睬女人的话,缓缓转身走进山门。
这时年轻女人才发现,老尼原来有一条瘸腿,走起来路来不算是太利索。
不过,她移入庵中时还算麻利。
年轻女人跟着进了山门,老尼转身就把门就咣当关上了。
夕阳西下,绚丽的火烧云如同烈火般燃烧在天际,将整个云水庵映照得如梦似幻。
年轻女人踏着细碎的光影,跟随老尼走进了这座残破的尼姑庵。
与外面的破败相比,庵内颇为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伴随着轻柔的佛音,让人感到一种超脱尘世的宁静。
年轻女人环顾四周,她很快发现云水庵内除了老尼外,还有另外三个尼姑,最小的也四十出头了。
老尼轻声呼唤,不一会儿,一名叫作恒慧的女尼快步走了过来。
“师父,您有什么吩咐?”
恒慧身穿一袭灰色的僧袍,上面摞了不少补丁,但她面容和蔼,眉眼间流露出慈祥与善良。
恒慧微笑着向年轻点头示意,然后开始安顿住处。
年轻女人向她倾诉了我的“悲惨”的逃婚经历,自称是孙玉。
恒慧见他可怜,眼圈瞬间红了,轻声安慰她,让她不要太过伤心。
“你且好生在这里住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我就在隔壁的院子里。”
夜幕降临,云水庵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只有远处的钟声在空气中回荡。
孙玉站在窗前,凝望着夜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一天前,她还叫孙玉淑。
之所以来到尼姑庵,实在是因为不想离开南京,但又不得不躲避“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