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人多,一年到头都要预备白事,所以素服是常备的。
舒舒就叫核桃找出一件灰蓝色棉服给他换上,腰上的荷包、零碎也去了。
等到九阿哥走到大门口,十阿哥已经过来了,正在跟人说话。
国公府那边,是国公府的六爷来报的丧,他年岁不大,二十来岁,论起来却是九阿哥跟十阿哥的堂叔。
他哽咽着跟九阿哥说了两句,就又往显亲王府与庄亲王府报丧去了。
这也是报丧的顺序了,先从近支堂亲来。
除了皇家跟裕亲王府跟恭亲王府,剩下就是太宗诸子。
老公爷爵位不高,只是辅国公,却是宗亲中辈分最高的长辈之一。
是皇上跟庄亲王的叔叔,也是显亲王与诸皇子的叔祖父。
九阿哥叫了何玉柱吩咐道:“去四贝勒府问问,四哥好了没有,到底什么章程?”
何玉柱应了,还没动,十阿哥看了眼东边,道:“不用去了,四哥出来了。”
是四阿哥出来了。
九阿哥跟十阿哥就走了过去。
四阿哥差不多装扮,道:“既出来了,那就过去吧!”
奔丧赶早不赶晚,尤其是这种近支堂亲。
不止他们,就是女卷,除了舒舒这样特殊状况的,其他人随后也要过去奔丧。
九阿哥仔细看了他两眼,感觉好像更瘦了,道:“您这身体好些了?别再折腾得厉害了……”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道:“昨儿就没事了,是你四嫂非要让再养两日。”
九阿哥“嘿嘿”两声,脸上不相信。
这也就是嘴硬。
还是虚。
换了旁人这个年岁,正是青壮的时候,吹个夜风,还能将自己折腾着凉了?
四阿哥没搭理九阿哥。
他是觉得这样静下心休养休养也挺好,早睡早起的,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还有福晋在身边,两人说起昔日大婚时的情形,都带了几分怀念。
好像就在昨天,结果弘晖都这么大了,眼见着小十年。
兄弟三个也没有再耽搁,往老国公府上去了。
常舒这一支也是分在镶黄旗,所以公府离北官房这里不远,就在地安门外。
大家坐马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国公府。
裕亲王福全与恭亲王常宁已经到了。
他们是亲侄子。
九阿哥这一辈是侄孙,就没有出面的地方了,跟在后头就是。
跟其他支房相比,老国公这边可谓子嗣繁茂。
他总共十子,夭了两人,立下八个。
最大的儿子是公府二爷已经四十来岁,跟恭亲王年岁相彷,孙子都有了。
最小的儿子,是公府十爷,今年才三岁,还得人抱着哭丧。
孙辈男丁也不少,现在就有十几个。
这四世同堂,乱糟糟的,叫人看了闹心。
府邸也狭窄,看着主子比使唤的人都多。
九阿哥忍不住跟十阿哥滴咕道:“天呢,生这么多做什么?这人脸都认不全,幸好是奔丧,不是拜年,要不得预备多少荷包……”
关键是那样的话,自家就亏了。
自己小阿哥最早明年才能收压岁钱。
十阿哥小声道:“九哥别说这个了,回头叫庄亲王听到不好。”
庄亲王盼儿子,盼的眼珠子都红了。
九阿哥好奇道:“这眼见着过年了,该从怀柔回来了吧?”
十阿哥点头道:“已经回来了,现下跟着汗阿玛行围去了。”
围场那边也要送信的。
庄亲王与显亲王应该下午会回来。
就是不知道,圣驾会不会提前返京。
按照最初计划的,圣驾是要腊月二十七才回京。
到了下午,庄亲王与显亲王果然回城奔丧。
同来的还有奉命而来的大阿哥与三阿哥,两人是代圣驾过来悼祭的。
不过也只是如此,并没有赐陀罗经被,只命礼部与宗人府按例治丧。
国公府几个年长的爷得了这个结果,越发蔫了。
可是他们也不敢作妖。
早年老爷子作了一次妖,就丢了辅国公,这一家子儿孙没有爵,都是光头混日子。
去年老爷子得病,皇上宽容,才重新给了辅国公。
可是宗室承爵制度变了,多了一个考封。
公府这边阿哥,也得了在宗人府考封的资格。
只是国公诸子中,只有二爷是嫡出,是国公府的继承人,也就没有必要参加考封了。
等到二爷袭了爵,他这一支的嫡子就可以参加宗室考封。
看着这满堂儿孙,庄亲王果然哭得动静更大了。
最小的阿哥是康熙三十六年生的,那个时候老国公多大了?
六十一!
庄亲王哭着哭着,想到这个,脸色就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