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再多的遮掩与挽救,也跟脏了的白纸似的,不能恢复如初。
八哥,他知道这个道理么?
还是在他心中,自己就是个蠢蛋,即便被算计了,也会被他三言两语劝好?
九阿哥将纸揉了,丢在纸篓里。
他很是失望。
脑子里有一瞬间,是想要写到请安折子里的。
可念着旧情,还是心软了。
这一次算了。
因为八福晋的缘故,八阿哥这半年在御前的处境雪上加霜,自己就算心里有怨,也别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九阿哥越发的想念舒舒,满腔委屈想要找人倾吐。
他就从八阿哥临走之前的送信写起,写了十阿哥的反应,与自己的应对。
结果今天等来了第二封信,然后如何如何……
最后几页写的十分潦草,显示他内心的混乱。
前几封信是十来页,这次就有二十来页,塞到信封里鼓鼓的。
写完信,九阿哥心里的郁闷才散了不少。
正如舒舒说的,他们兄弟之前是一家人,可是各自成家后,就分成了一个个小家。
明早送信去兵部,什么时候能到南巡队伍?
两日?
三日?
到了十五,九阿哥就有了答桉,应该是三天。
因为他收到了舒舒的信。
夫妻俩心有灵犀。
他给舒舒的信很厚,舒舒写给他的也这样厚。
跟日志似的,写了些南巡见闻,还提到了衍圣公夫人。
信件的署名下标的日期是十二晚上。
那就是十三日早上打发人送信到随扈的兵部郎中那边。
十五的下午,九阿哥就收到了舒舒的信。
九阿哥算了一下,觉得路上耽搁了,还是太慢了。
不是说兵部车驾司马递,最快一昼夜六百里?
当年三藩之乱时候,大西北距离京城五千里,战报快马九日就能到达。
算算圣驾所在,水路一千多里,陆路才八百里左右,怎么就走了三天?
难道是因为非战时的缘故,车驾司马递的速度降了,不是六百里加急,而是四百里加急?
*
杨家园,御舟停泊处。
今日漕运总督桑额与河道总督于成龙来朝。
漕运总督衙门与河道总督衙门,都设在淮安府。
现下水路就是到了淮安府边上。
两位总督夫人,也跟着来给太后请安。
舒舒跟着五福晋、九格格依旧凑个人头,却没有上一回的郑重其事,自在许多。
因为这两位都是旗人,早年也进宫给太后请过安。
这两位诰命看着寻常,都是五十来岁年岁。
可是这两位的丈夫,都是舒舒比较关注的人物。
前者桑额,内务府包衣出身的督抚大员,曾经在曹玺去世后接任江宁织造,等到曹寅任职时,升湖广巡抚,后升山东巡抚,而后升漕运总督,是包衣出身的官员中品级最高之一。
这一位也是康熙心腹,否则不能放在漕运上。
漕运衙门,可是有漕兵的。
总督的漕标,就有三千多人,下头管辖的几个总兵人马加起来,就是两万多人。
另一位河道总督于成龙,也被世人称为“小于成龙”。
因为十几年前有个逝在两江总督上的大于成龙。
大小于成龙都是天下闻名的清官能臣。
太后跟桑额夫人看样子,应该是相熟,招呼着两人坐下,和和气气道:“这几年一直在淮安么?没回京里?”
桑额夫人道:“去年重阳节回过一次,奴才的小小子娶媳妇。”
太后道:“说的谁家的孩子,也是内务府人家么?”
桑额夫人点头道:“内府正白旗老姓马家的闺女,他们太爷早年是我们老爷的同僚,跟我们家也是老亲。”
太后看着桑额夫人,神色和蔼,点头道:“知根知底的人家好。”
她又看着于夫人道:“我记得你们家去年抬旗了?”
于夫人起身,恭恭敬敬道:“去年二月里,皇上因外子运粮有功,降了恩典,将奴才一家从镶红旗汉军抬旗到镶黄旗汉军,还在四道营胡同赐了五进宅子。”
太后对城里不熟悉,就是听到镶黄旗地界,看着舒舒,问道:“我恍忽记得四阿哥还是八阿哥住在镶黄旗……”
舒舒笑道:“两位贝勒的府邸都在镶黄旗,而且就在的五道营,跟于夫人家就是前后街。”
真没想到,往后还有这样的邻居。
这是青史留名的人家。
舒舒打心里敬佩。
等到端茶送客后,太后才跟她们念叨起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