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间的这种交情,用仙居话说,叫小鸡鸡只黍米大就在一起玩的发少。两个光屁股时就一起玩泥沙的发少多年后相见,极为兴奋,当即手牵手去潘滩镇里最着名的丁家酒楼大醉一场。丁家酒楼号称是已白日飞升的王温所创,成仙后传给丁姓弟子的。酒方用的是正宗的王温仙方,王温成仙是本朝的事,历史距今不远,所以信者如云,酒家生意一直都很不错。
徐篮生跟着师傅时,偶尔品尝过几次酒,但有严师在前,喝得战战惊惊的。黑兔精这一辈子只无数次听人说起过酒是好东西,但不知酒具体为何物。三杯下肚,两人便有些醉醺醺的,感觉无数的话要与对方说。可是,临到头来,徐篮生却突然觉得无话可说。说什么呢,自己这十几年来跟师傅学的法术?师傅抛弃他,说这徒增伤心。可除这之外,自个没其它经历。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黑兔精身上,龙王私生子的事说出去不光彩,荒岛上的生活除了吃草就是吃草,没什么值得提的。
距离产生美,距离太远经历相差太大,把这份美淡化为一缕轻烟,淡得看不清了。一下子两人彼此无言。这时,听得临桌有人聊天,说龙王抓了一对童男童女,准备活活地煮了吃。龙王要吃人?这可是大事,徐篮生忙凝神细听。
《距离与美》
发少别,已廿载,
今日遇,忆当年。
举杯把酒话旧事,
故事遥遥成轻烟。
言道距离产生美,
却因太远再无言。
真友谊难敌岁月,
唯相对一笑淡然。
此事暂时按下不表,先说药堂的事。这来历不明的少年跟一个少年道士走后,没有再回来。叶地民夫妻俩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安心做生意给病人看病了。可心里总是感到心虚,想着,归根结底,还是夫妻俩水平太低引起的,如医药水平高,肯定能看出这少年得的是什么怪症。可是,刚才那个小道士与少年的对话极奇怪,明明是游方道士,为什么称自己是兽医?
一看到病人的相貌,叶地民吃了一惊,道:“兄弟,怎么刚离开又换了身书生的衣服回来了。”
什么情况?学子蒙了,抬头问道:“你刚才见到我?我刚从桐江书院走到这,没换过什么衣服呀。”
真是活见鬼了,天下有这样长得一模一样的。他咕噜了几句后问道:“有一事十分不解,秀才您学识渊博,是否能为我解惑?”
说完,他把踢馆少年的症状叙述了一遍道:“看痈疽是天天在野外感染的,必是寒痈无疑,可探额头,发烧得直烫手,表现出热症,天底下哪有这么奇怪的病。”
“他跟着道士走了,这道士长得跟我一横一样。”秀才的声音有些急切:“道士还自称是兽医?”
“且住,且住,留个悬念等会儿讲,先点菜。”民宿客人说道:“我看见你的厨房里有好多胖胖的虫子,是拿来吃的吗?”
“正是,这种虫子有个奇怪的名字叫蠹鱼。”金华斌回复道:“就是古时专门蛀书的书虫。很早前,书是竹简一片片穿成的,这虫专吃竹子,现在的人叫它竹虫。油炸了又脆又香,绝对的下酒神器,只价格有点小贵。”
“价格不是问题,只要好吃。”客人吩咐来一大盆,试一试同来的伙计有没有吃它的胆量。菜上来了,刚开始大家还迟疑着,下了一筷子后,就再也停不下来。
《解春风,油炸竹虫》
生于深山中,居于青竹内,每日春笋为吾食,鲜,鲜,鲜。忽而一日,笋破日现,入厨布袋。
可怜身被害,复入铁锅中。锅中油沸冒青烟,痛,痛,痛。来了客人,把吾下酒,曰味好脆。
在客人们相互敬酒声中,金华斌继续故事道,来的秀才是徐篮养,听叶地民一说,他就猜到刚才出现的是他的孪生兄弟徐篮生。自从他跟着师傅修行后,十几年没有回家了。
看不出病,必定是自个水平低。当时,跛脚的老者送了他们两本医书,另一本是本草经,看着生奥难懂。动不动就是阴阳相生,五行相克之类的,具体的病例讲得很少,他们夫妻俩曾翻开看过几页,是满头的雾水。当时想,认字水平提高后再学。踢馆事件成了他们继续学习的动力。商量了一下,决定拿起本草经来,好好地学习。不懂也得啃下来,不然,将来即使没人踢馆,也会碰到许许多多的病人,两人无法应付的。两人从珍藏的箱子里去取书本,打开樟木箱一看,糟了,箱子里爬满了虫子,本草经已被蛀得只剩下一堆残缺不全的竹简了。樟木防蛀,怎么会出现药书被虫子蛀成这样呢?叶地民气不打一处来,道:“这群蠹鱼,我让你下油锅,为我的书报仇。”
说完,真的它们一个个地投到油锅里炸了。
“偷偷地背着我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妻子从背后过来问道:“分我一些。”
“没什么,炸了这伙偷书贼中。”他指了指锅:“就这些竹虫吃了我们的药书。”
定睛一看,表面金黄金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