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割肉还要令她感到难受——大月实没像刚才那样爽快点头,便是最佳的证据。
本来,自今夏的焰火大会一别后,大月实若再也不在他的眼前现身,那青登也懒得再去追究过往的恩怨是非。
可大月实居然时隔4个多月的再度现身了。
既然又一次地找上门来……那就趁此机会,将过去的旧账好好地清算一下吧。
也算是给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给“原橘青登”一个交代。
毕竟,他和“原橘青登”已是一体。
“原橘青登”过去所受的苦难,不做点表示,总说不过去。
尽管严格来说,“原橘青登”已在人世……不论做出什么挽救都无济于事,但青登还是决定替“原橘青登”讨个公道。
关于“原橘青登”跟大月实之间的是是非非……公正并不客气地说:“原橘青登”完全是活该,罪有应得。
青登很理解“相当爱一个人”的那种感觉,毕竟他现在就爱着2个姑娘。
可再怎么样爱对方,也不能轻贱自己。
正是“原橘青登”对大月实的无底线示好,助长了大月实的肆无忌惮。
不过,很显然——大月实的错误更大。
明明对“原橘青登”并无好感,却贪婪地享受着“原橘青登”的呵护与追捧,玩弄“原橘青登”的感情,将“原橘青登”对她的好意视作可以用来彰显自己魅力、可以用来向朋友们炫耀的有趣“玩具”。
错归错,但人家也罪不至死。
就让她道歉吧。
是否真心实意地怀揣歉意……这种事情有最好,没有也无关紧要。
总之,道歉不能少。
该还给“原橘青登”的公道,不能少!
青登相信——对于大月实这种眼高于顶、过去一直轻慢“原橘青登”的屑女人来说,要求她放下自尊心地出声道歉,就已是一种能使其身心倍感煎熬的严厉惩罚。
青登不言语。双手自然地搭在双腿上,面无表情地注视大月实的脸。
大月实的俏脸呀,此时就像是正产生着什么剧烈的化合反应一样。
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目光躲闪,十指紧绞。
哪怕是再没眼力劲的人,此刻也能清楚地看到:鲜明的“犹豫”与“羞耻”,在大月实的眼眸里反复闪动。
青登倒也不急。
就这么静静等着。
他本就不在乎那个大月常次的死活,若不是因为为了还宫川俊造人情,他才懒得插手此事。
是要答应青登的条件,还是直接撒手离去——全凭大月实来定夺,不管她的最终选择是什么,青登都不在乎。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青登觉得自己哪怕是穷极脑海中所有的词汇,也很难去精准描写出大月实刻下的神情。
在过去的短短几十秒钟之内,大月实究竟正作着什么样的思想斗争,青登无从得知。
他只见到:大月实脸上的“犹豫”与“羞耻”渐渐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随后……她那充满肉感的柔软身躯缓缓弯了下来。
双手交叠在腿上,脸蛋正对膝前的榻榻米:
“橘君……对、对不起……”
她的声音怯怯的。
虽故作镇定,但其声线仍然和她那掩盖不住的各种感情一般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个瞬间,大月实蓦地回想起刚才在她内心冒现的念头:
如果我当初不是选择常次,而是选择橘君的话……那我会不会过上远比现在更优越的生活呢?
不知怎的,回想完这个念头后,大月实忽然感到有股呛人的暖流涌上她的鼻腔,音色中多出一抹哽咽。
“……”
青登不发一言。
虽看着大月实,却不作任何回应。
大月实见状,认为青登是在嫌弃她的诚意还不够充足。
于是,她用力地吸了吸鼻水,膝行半步至没有茶桌遮挡其身形的空地,然后将蛮腰弯得更低,上身紧贴双腿,光洁的额面紧贴榻榻米,放在脑袋前方的双手仅以食指、中指、无名指触地。
正是日本文化中的最高礼节:土下座。
“对不起……”
大月实的声音比刚才更响亮了一些。
也比刚才抖得更厉害了一些。
“我……我以前不该这么对您的……我向您道歉……对不起……”
被涕泪沾湿的辞藻,湖作黏湖湖的一团。
大月实悄悄地抬起红通通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青登的神色。
青登……依旧是那副老样子——面无表情,既没有说“好吧,我今后就原谅你了”,也没有“你道歉的诚意还不够”。
——这……也算是报应了吧……是我自作自受……
想到这,大月实的嘴角拉出一抹苦涩的自嘲弧度,刚刚那在其心间升起的一抹怨气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