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跟你透露的……就是由我德川家茂亲自下达的此任务,十分重要。”
在说到“十分重要”这几个字眼时,德川家茂特地加重了语气,脸上的肃穆之色渐浓,面部的线条都随之变得冷硬不少。
“请千万不要轻忽、懈怠了。”
话说完,德川家茂抿嘴沉默,不再往下多讲,留给青登消化的时间。
不得不说,德川家茂这番给青登留足消化时间的举动,确是十分贴心。
德川家茂方一出现,就开门见山地说有极重要的任务要给你……
所谓的“极重要的任务”,就是去一座听都没听过的神社,找一个名叫“于笃”的巫女……
为何要找这个巫女?不知道……
为何区区一件找巫女的活儿,能是让身为征夷大将军的德川家茂露出极严肃表情的“极重要的任务”?不知道……
为何要将此任务交给他?不知道……
厚密的“迷雾”,霎时间俘获青登的大脑。
青登确实是需要点时间来好好消化一下这堆庞大的信息量。
消息奇缺,德川家茂又以“现在还不能跟你细说太多”为由,啥都没跟青登透露。
情报的缺失,让青登根本无从去思索并一一拨清正将他的大脑给层层困住的“迷雾”。
因此,仅须臾的功夫,青登就放弃去深思这一个个“为什么”了。
困惑归困惑,不过眼下该做的事情,还是很明确的。
“……是。”嘴角以不着痕迹的幅度微抽的青登,向德川家茂躬身行礼,“下官明白了。”
身前的少年郎是谁啊?当今日本实际上的“皇帝”……青登最顶格的上司。
难不成青登还能说“我明儿没空啊,将军大人您另请高明”吗?
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稀奇古怪的任务了……
德川家茂朝向他朗声应和并行礼的青登轻轻点头。
紧接着,他脸上的线条缓缓放松下来。
那抹充满亲切力的微笑,在他的面庞再次浮现。
“好了,重要的正事说完了……终于是可以开始跟你聊点轻松、愉快的事情了。”
随着面部线条的放松,德川家茂的坐姿也慢慢变得自然、随意起来。
“橘君,我第一次听说你的名字,还是在井尹那儿。”
“井尹大老吗?”青登一怔。
曾与其有过一面之缘的井尹直弼的老脸,于青登的脑海中浮现。
“井尹仍在人世时,曾向我举荐过你……”
德川家茂言简意赅地将井尹直弼当初向他举荐青登的大致经过、缘由,跟青登简述了一遍。
青登有注意到:德川家茂在提到井尹的人名时,其面上有浮起一层追忆之情与若隐若现的……惋惜、失落之色。
语毕,德川家茂停顿了下话音。整理了番情绪与辞藻并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接着往下道:
“早在从井尹那儿首次知晓你的名姓与事迹时,我就想过要见你一面了。”
“看看这位能被眼光一向挑剔的井尹给一眼相中的年轻人,究竟长着何许模样。”
“怎奈何你那时还只是御家人,没有御目见。”
“所立之功绩,也远没有高到能让我破格召见你的程度。”
说到这,德川家茂的右嘴角高高翘起,露出一抹充满无奈之色的自嘲笑容。
“我如果不顾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强行召见你……那些老臣、那些无时无刻不盼着我快点从将军之位上滚下来的家伙,只怕是能用唾沫淹死我。”
“因此,与你见面一事……就只能先拖着。”
“一直拖至现在……总算是求仁得仁。”
御目见:即面见将军的资格。
在这个空前重视血统门第、阶级极度固化的社会里,御目见既是一种权力,也是一种殊荣、奖励。
直属于将军的武士……即将军的直臣们,共分2种:旗本与御家人。
这二者之间的最显着的差别,就是前者有御目见,而后者没有。
所以,旗本武士能担任“将军近侍”等一系列重要的官职,而御家人武士则不行。
一般而言,只有藩国大名、旗本武士、以及某些特殊岗位的人,才能拥有御目见。
青登的家门已被升格为旗本,所以青登今日才能这么大摇大摆进入江户城、谒见德川家茂与天章院。
“橘君,你可以和我仔细讲讲在半年前的那个雪夜里,你是如何率领寥寥二、三十名武士,大破近二百位讨夷组乱党……以及2个月前,你在西洋人居留地里独身对抗讨夷组乱党主力的全经过吗?”
德川家茂的上身微微前倾,眼中闪烁起期待的眸光。
一旁的天章院,这时也直勾勾地看向青登,一对美目眨也不眨的。
这种合理的请求,青登自是没有回绝的理由。
而且也没有回绝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