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到井伊直弼回来后,阿久连忙搁下手中的笔,然后把身子一转,将一张挂满和煦笑意的笑脸正对着井伊直弼。
“嗯,还没睡啊?”井伊直弼向他的夫人微微一笑,然后缓步走向他的夫人。
在来到他夫人的身旁后,身子一倒脑袋往阿久的双腿上一枕,大大咧咧地侧躺在了榻榻米上。
“怎么了?”阿久向正枕于他腿上的井伊直弼挑了下仍残存着不少风韵的眉毛。
“没什么”井伊直弼调整了下姿势,从侧躺改为了仰躺,半阖着双眼,仰视着上方那张和他一样也已是布满了皱纹的脸,“就只是想久违地以这个角度来看看你而已。”
阿久莞尔:“那么久违地以这个角度来看我,我和以前有没有什么不一样呢?”
“”井伊直弼收起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眼睛也不眨地瞧看着阿久的脸。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阿久,好久也不说话。
等到阿久都不禁感到有些耐烦,想要“催一催”井伊直弼时,才见井伊直弼“扑哧”一声,露出淡淡的微笑。
“没什么不一样呢,都是仅仅只是盯上一会儿,就会忍不住看入迷了。”
阿久哑然失笑,露出欣喜的微笑,抬起手轻抚着井伊直弼的脸。
而井伊直弼则像是很享受阿久的这番轻抚似的,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对老夫妻,谁都没有再说话。
但奇怪的是,谁也不觉得这种彼此都沉默着的这种氛围会很尴尬。
“阿久,你想不想听我讲一个故事?”
“嗯?”
阿久还未给出回应,正闭着双眼的井伊直弼便自顾自地接着说:
“有一头老黄牛它拖着一辆粮车,想将车上的粮食拖到市集那儿卖。”
阿久正抚摸着井伊直弼脸颊的手猛地一顿。
“拿来装粮的车子是一辆破车,摇摇欲坠。”
“那头老黄牛必须得赶在这辆车子散架之前,将车上的粮食拉到市集。”
“它不敢有任何懈怠,没日没夜地拉车。”
“这辆车实在太大,车上的粮食实在太多,老黄牛必须得卯足了劲儿才能将车给拖动。”
“拖动这辆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的破车,本来就已经很辛苦了。”
“结果这头老黄牛还要分出精力去应付一些不断到它脚边来骚扰它的蚂蚁。”
“那些蚂蚁指着一个极其显眼的悬崖,对这头老黄牛说:你拉错方向了,那个方向根本就不可能抵达得了市集,按我的来,我所指的方向才是正确的方向!”
“老黄牛没有理会这些脑袋不正常的蚂蚁,继续埋头苦干,勤勤恳恳地拉车。”
“蚂蚁们见老黄牛没有采纳他们英明的建议,气急败坏,追咬着老黄牛的腿,执意要求老黄牛将粮车往悬崖那儿拉。”
“有一些人见着老黄牛的奋勉,对老黄牛的勤恳交口称赞。”
“但在听到这些人的称赞后老黄牛并不觉得有多么地高兴。”
“因为老黄牛它一直都很迷茫。”
“它自己其实一直不确定,它目前所走的这条路,到底是不是通往市集的路”
“倒不如说老黄牛连到底存不存在那个能够用来卖粮的市集,它都不确定”
“真是辛苦啊这头老黄牛”
在井伊直弼开始讲起这老黄牛的故事后,阿久便不再言语。
她静静地聆听着井伊直弼讲述这个简短的故事。
待故事讲完后,她仍旧安安静静的。
半晌过后,她的手掌才再一次动起来,继续轻抚井伊直弼的脸颊。
房间再次安静得只剩炉火燃烧的声音。
在时间就这么平静流淌了一会儿后,井伊直弼深吸一口气,慢慢坐起了身。
“抱歉啊,阿久,我好像讲了一个不怎么有趣的故事。”
“时间已经晚了,我们快睡觉吧。”
“嗯。”阿久微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井伊直弼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阿久刚才一直伏在其上写作的桌案上,摆着一份已有一半的位置铺上了如蝌蚪般细小的字眼的纸张。
“话说回来,我刚才进房时,有看你在书写着什么呢,你在写啥呢?”
“是新的和歌哦。”阿久向井伊直弼展露出一抹两只眼睛都完成了月牙儿的温柔笑脸,“我最近有了新和歌的灵感。”
“喔喔。”井伊直弼的眉眼间闪过一份欣喜,“新的和歌啊,写完了吗?”
“还没有哦。”
“这样啊那我等你写完后再好好地看一看吧。”
井伊直弼像是想到了啥似的,停顿了下。
“说起和歌我最近也有了份和歌的新灵感呢。”
“真的吗?是关于什么内容的?”
“是和雪相关的。”井伊直弼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炉火,“最近江户不是总下雪吗?前2天我在赏雪的时候,脑子里就冒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