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母没想到经过她的努力,家宴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她在桌子下,用脚踢了踢老丁头。
“啊?老婆子,怎么了?”
老丁头刚才走神了,意识到后,立刻站起身笑着说道:“今天都是自家人,大家伙就别客气了,赶紧吃菜。”
“对对对,现在天凉,等会菜凉了,口味就不对了。”陈母也帮忙打圆场。
李东来当然不会惯着陈作楠,身为姑爷,他就是这桌宴席绝对c位,拿起快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了丁秋楠面前的碗内。
“秋楠,来尝尝我的手艺。”
丁秋楠刚要说谢谢,便听到一句阴阳怪气:“当男人的,就应该有个男人样,进厨房,帮人夹菜,这是男人应该做的吗?”
陈作楠摇头晃脑说了一通后,又扭过头叮嘱他的两个儿子:“陈方,陈华,你们以后可能像他一样,谁要是敢,腿打断。”
“不敢。”
“不敢。”
两兄弟齐齐点头。
丁秋楠心头涌出一阵怒火。
她跟李东来之间的事儿,什么时间轮到外人来说三道四了。
再者说,帮媳妇儿夹菜,就丢男人的脸了?
她正想站起身,被丁母拉住了。
丁母给她使了一个眼色:那是你姨丈,你要是当面顶撞他,岂不是让你表姨左右为难。
丁秋楠看了看陈母,果然,这会的陈母面红耳赤的,手拿起快子,轻轻放下,又拿起快子,整个人显得很不自在。
陈母虽只是丁秋楠的表姨,当年丁家刚搬到京城的时候,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全家人只有丁伯仁一个人有工作,丁母还生了重病,多亏陈母伸出了援手,丁家才算是挺了过来。
小的时候,丁秋楠没少跟在陈母身后。
想到这些,丁秋楠长叹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丁秋楠能忍,李东来却忍不住了。
今天是他来岳丈家做客,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在这里胡言乱语。
李东来放下快子,冷哼一声:“陈作楠同志,你刚才的话,可是有点问题的。”
陈作楠没想到李东来敢顶撞他,呵了一声,冷声问道:“有什么问题?”
“现在上面提倡男女平等,女子能顶半边天,为什么男人给女人夹菜,就丢男人的脸了?”李东来澹澹的说道。
“你.....”陈作楠愣了一下,反驳道:“所谓的平等,是工作上平等,又不是生活上平等。”
“生活上不平等,工作上能平等吗?”李东来双手抱怀,澹澹的说道:“我看啊,你还是抱着重男轻女的老思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建议京城制药厂的妇联,多关心关心你家的情况。”
“啪!”
听到这话,陈作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大声说道:“我是京城制药厂的总工艺师,曾经在大三线的建设中做过特殊贡献,获得过部委的表彰,谁敢调查我!”
“陈作楠同志,你别着急。”李东来冷声道:“一个人所做的贡献,跟他犯下的错误是两码事,我们要勇于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要敢于自我批评。”
说着,他顿了顿,沉声道:“刚才你的话,又犯了特权主义的错误。”
“你作出的那些贡献,已经实现了你的价值,并不能够成为你超越一般群众的挡箭牌。”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陈作楠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好。
他有点后悔今天无意间给给李东来找事儿了。
其实说不上是无意的。
陈作楠从大三线回来后,赫然发现曾经破败的丁家,竟然一飞冲天,过上了好日子。
丁伯仁不再是穷酸教授,成为掌管上千人的车间主任,丁母也不用再当临时工人,只用帮闺女带孩子。
陈作楠愿意在丁家落魄的时候,帮助丁家,享受丁家的感激。
却不愿意看到丁家咸鱼翻身。
....
要知道这两年,京城的物资更加的贵乏了,就算陈作楠是京城制药厂的总设计师,享受四级工资,每个月一百五十块钱。
但是肉票却跟一般群众差不多,每个月只有1斤,还经常被拖欠。
今年过年,陈作楠还是在鸽市上,花了高价,才搞到了两斤肉。
这些肉要想做成肉菜是不可能的,只能跟青菜一块剁吧剁吧,包成饺子。
今天来到丁家做客。
好家伙,桌子上摆满了肉菜。
陈作楠瞬间感觉比丁伯仁低了一头。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这才会故意给李东来找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