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宇宙,九州。
蝼站在赤土内,四面八方都是伫立的暗金方碑,其中不断光芒闪烁,构成一条条垂直的天柱通往九州大地。光柱内密密麻麻的都是黑影,都是来自宇宙中的灾民。
自从至尊踏上原始宇宙,便开启了黑暗时代,不仅是宇宙群星失去光亮,众生内心中亦看不到黎明。即便原始宇宙凝聚的过程强化了律法,可能与至尊抗衡的圣者稀少的可怜,哪怕是归源律法,不踏上归一之路仍然是下位生灵,不存在一丝一毫对抗至尊的可能。蝼护住九州便耗费心血,没有能力再去做些多余的事情。
蝼此刻无比庆幸在原始宇宙凝聚之前开始归一的路途,不然只怕是分身乏术,难以招架这种危机。
一座靠近中心的方碑正在不断闪烁,蝼赶忙去接应,那是青焰的位置。他也给诗巫灼与大明王留下了位置,但直到黑暗笼罩宇宙,蝼依旧没有他们的消息,蝼虽然不悲观,可也对着这两位佛子的未来感到担忧。
方碑轰鸣,震动赤土,青焰从幽冥归来了,她满身是血,既有她的也有至尊的,手中除了从不离手的苍冥刀之外,还有一棵宝树。她抬起眸子看了蝼一眼,神情终是松懈了些许。
“幽冥失守了,南烛建立的地府毁于一旦,那些至尊在阴间掘地三尺不知道在找什么。我只带回了南烛的法相,路上被至尊追击,其中有几个很是看中这宝树。”
蝼摇头,说道:“其实你不必硬撑,能平安归来就是万幸了。”
“这点伤势何足挂齿。”青焰收刀入鞘,从蝼那借来一枚骨甲将宝树郑重收好,“守着地府不走也有我的原因,你有没有想过九州轮回消失的时间与原始宇宙凝聚的时间几乎重合?”
蝼皱眉,“你的意思是……那位轮回的突然消失,是去涉足原始宇宙的奥秘了?”
“未尝不是,我在阴间与至尊周旋,找到了些关于祂的蛛丝马迹。”青焰顿了顿,拿出酒葫芦,“有酒水么?我与那群混账玩意打了十几载,口干舌燥。”
如今青焰的口味与南烛越发相近了,都爱喝那竹篮酿造的花酒。这种酒别的地方没有,倒是蝼这里一直有备着,所以招呼着赤土的活灵给青焰盛酒上来。青焰狂饮几口,缓过神来,长舒一口气。
“差点交待在那了。”她落座,“这下子才把魂给捞回来。”
青焰毫不废话,接着说道:“太虚与九州都是天圆地方,自然有如应龙西王母那样极其强悍的终极,终极本身可能会因为某种原因消亡,但尊位不会,那些至尊在阴间找太虚的尊位,至于是不是终极,我不得而知。”
“太虚的修行与我们现世有极大的不同,至尊只怕是想找参照物,祂们修不成王座,便来映射一条全新的修行路。”青焰沉吟。
“不,至尊不可能再回望过去的古法。仙佛被淘汰,太虚的路对于至尊来说毫无价值,祂们只在乎太虚的尊位,太虚合并,即便找不到终极之路,也有王座可以走,那些卡滞的至尊当然不会放过。”蝼对太虚的了解同样很深,传承给他空间律法的黑麒麟便是太虚的开门人。
青焰与蝼此刻相视一眼,皆是明了了对方的意思。
“那尊位,至尊寻的,吾等亦可寻的。”
九州的君王们燃起反攻的火焰,那至尊是上位生灵不错,可若他们成就至尊,定能将那些虫豸一个不留地驱逐出去。
归一之路虽然还未走完,但若是能提前知晓终点,安放一个终点,那走完这条路的时间将大大缩短。
“这也是九州轮回消失的原因,以那位的能耐,祂只怕在寻找太虚的终极。”青焰说道。
蝼本能地察觉到问题,却不知问题在哪,他好像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可因为某种认知上的修改或者屏蔽,他从未过问。
是什么?
一向沉稳的蝼有些焦躁。
这时,他听到了歌声。
…………
歌声仿佛海潮般席卷宇宙,万物都沉浮其中。
漆黑的火焰烧起来,所有物质表面都呈现出死亡的漆黑色彩。
至尊们听见来自宇宙深处的海潮声,黑色大海从太虚底下漫上来,流进宇宙里。谁都不知道太虚苦海作为宇宙树生根的地方是为什么还能增长,甚至漫上宇宙,但祂们也没法去仔细思考了,因为大海的中心,巍峨的黑色金字塔升起,石阶上的银面祭司放声高歌。
它们歌颂死亡的归来。
在宇宙树终结的那一刻开始,死亡真正意义上地给予万事万物以终点,即便是同样强大的终极们,祂们的尽头亦是死亡。
巍峨的金字塔上,神殿大门的符文依次点亮,将祭司们膜拜的影子拉的很长。
漆黑的海水涌动,星辰接触潮水里一下子失去所有生机,成了一枚灰黑的石子沉入水底,成了海床上无数石子的一枚。巨大的心跳响彻宇宙,其震动甚至牵引所有物质与祂同向共鸣,所以,万事万物的表面浮起一层诡异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