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宝树依旧伫立在大地上,那些崩溃的血肉好像本身拥有意识,蠕动着连接成网,最后合拢,组成一个狰狞庞大的赤龙。
烛九阴重新戴上黄金面具,遮住他脸上的疤痕。
这张面具是一个至尊器,可以抵抗至尊对佩戴者时间线的探知,拥有这张面具,等同于隔绝了至尊能够悄无声息地抹杀一个生灵的诡异手段,逼迫祂们只能显化尊位与道韵来对决。
此前虺带来的道韵侵蚀如今已经完好如初,黄金铁面下,独目燃烧。
重锤的持有者站在弥天大雾中,祂身披黑色铁甲,浑身都是锋利的倒刺,粗壮的手臂握住重锤,在虺反抗前又狠狠捶打了一下,这次不仅将虺头颅的碎末震飞,还打碎了虺上半身体,露出胸腔的肋骨和那颗跳动的心脏。
那颗宛若红玛瑙般的完美心脏只在烛九阴面前出现了短暂的一刻。
那重锤再次被抡动,这一次是横着击打过去,将虺的胸腔心脏,以及上半身躯全部敲碎,下半身的蛇尾因为惯性被抛飞出去,远远地砸在一处崇山峻岭间,血液染红万里山头。
那挥动重锤的生灵吐气,发出沉重的呼啸嗡鸣声。
这时,重叠山石王座上的黑蛇蜿蜒,祂转身,那王座下竟然露出了另一个钢铁覆面似的脑袋,那脑袋惊声叫道:“你还活着?活得这般好?”
“大荒三兽,嗔古之血脉!”
另一边,惨白的蛇尾摆动,一个女子的上半身很快被再度塑形,虺站起身,蛇尾蜿蜒在大地上,祂平静地拾起掉落的碎裂心脏,看着心脏化作一摊脓血。
“蠛。”虺唤道,“想不到我还能见到你这个姿态,这才是当初那个暴君啊。”
“我们重逢,本该是一场幸事,但依现在的局势看,你是我们的敌人咯,站在了大荒的对立面。”
大雾散去,身披黑色铁甲的暴君立足大地,祂将重锤扛在肩甲上,猩红的复眼将眼前的画面切割成无数面,祂的面庞威严而充满力量,宛若戴着头盔的将军,也如一位怒目的帝王,祂口器张合道:“从枯对我们下手开始,我便一直站在大荒的对立面,你不过是继承了我们遗产的小兽,安敢在我面前造次!”
虺捂嘴轻笑,“您说笑了,若是全盛时期的您说不定真能让我畏惧三分,至于此刻嘛……您还是麻溜地滚回历史垃圾堆里吧,我会好心提醒死亡冕下将你彻底烧死的。”
烛九阴在蠛的身上嗅到了很多不同尊位的气息,看来是路上黎仙杀了几位至尊,将那些尊位喂养给幼虫,以此短暂地呼唤这位远古时代的巨虫暴君。
蠛扫了烛九阴一眼,没有理会,祂抡起巨锤,朝虺的方向猛地一跃。
再然后,一切归寂。
道韵与道韵的撞击引发可怕异象,分裂了这个大千世界。虺的崩溃之舞,蠛的嗔怒之血,祂们引发神秘,不断地轰击彼此的概念,不断的侵蚀对方的国土。从某种意义上祂们之间的战斗已经超越了王座,是独属于大荒兽与神的斗争!死亡笼罩了三兽,而后才诞生四柱神,四柱神来自三兽的陨落,祂们本就是死敌!
大千世界开裂,祂们滑入太虚的苦海。
烛九阴与矩也是如此。
苦海上,那只独目锁定了矩。
这下子二对二了。
至于黎仙,烛九阴并不担忧。
…………
镇封之山下,大雾弥天。
仞觉得古怪。
矩的封印不具备这种力量,而且这种封印对祂来说无法造成什么限制,但却因为黎仙的到来,让这山下化作了一片全新位未知的天地。
“记得我么?”李熄安擦拭曦剑的剑刃。
“当然!”仞露出饱含战意的笑容,“想不到这短短一个纪元,你就强大到了这个地步!如何,你布置这片无人干扰的战场并特意挑选我来作为对手,是想清算当年的恩怨么?”
面对这个更加强大的敌人,仞反倒更加兴奋。
祂显化王座,世间所有武器都在那王座上能找到原型。仞抽出王座正中心的长刀,透明的武器因为有雾气的流动而显得变化莫测。
李熄安摇头。
“你胆怯了?”仞又抽出一柄剑,祂左手反握刀刃,右手正持长剑,杀机尽显。
“不为什么恩怨,即便当初你没有在黑雾阻击我,我依旧会站在这里。”
“不为恩怨?那是因为我进攻九州,你仍然呵护自己的家园,所以要为过去的九州复仇?”仞想搞个明白,祂从王座上走下,在大雾里围着黎仙缓慢踱步。
“也不尽然。”李熄安说。
听罢,仞疑虑更甚。
“那是为何?”
“只有你们死了,新生的九州才会安宁。”
“这不仍然是为了过去九州展开的报复么?”仞笑了笑,不以为意。
“沉浸于过去的复仇与为新生未来的奋战,区别太大了。”李熄安垂下曦剑剑锋,不知究竟在指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