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身形挤压犹如蛆虫灌入河道。
它们的利爪被磨得锋利坚硬,足以撕开归源律道的圣域。
它们发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好似地狱之中万千冤魂的尖啸。
它们眼中的世界被定格在那些至强至尊的生灵死亡的刹那,在那以后,它们的眼中只能看见猎物。
赤龙与黄帝的到来惊醒了它们,惊醒了这久远便存在的怪物们。
登天之路的断口前方,威严沉静的帝王伫立,他以绝强的力量扫清要越过断口的苍白生物,以巍峨的神山镇杀一个又一个从大幕深处走出的巨兽。
但他终究支撑不住。
那件流水般的神衣已经千疮百孔,用不了多久秽物的爪牙就要撕开帝王的铠甲和皮肉,杀死那入侵此地的人类。
黄帝沉默不语,他双手持握黄铜巨剑,头上的冕旒垂下,他的神情彻底隐藏在冕旒下,他连轻微的摆动都没有,冕旒上的宝珠仿佛被固定下来了一般。
终于,一柄归源的戟刃破开圣域,从帝王巨相的肩膀削过去。
戟刃断裂,化作尘土。
帝王巨相举起黄铜剑劈开对方的身躯。
苍白生物源源不断地涌来,在它们的视线中,那伫立在登天路上的圣者不是圣者,金色的身躯头顶正在逸散流光,那是破碎的律法。
“这个时代,律法终究无法如古籍上记载那样长存于世啊……”黄帝的脸干枯,他迈入巅峰,也迈入自己的死期,现在就连握于手中的禁忌律法都在破碎,从他的体内缓缓朝着虚空散去。
黄帝与炎帝争,争的是尘世未来的选择。
神农认为禁忌该封存,不显于世,不普于世,以现世之法修行终将有一条新的出路,追寻古法必将招来那破灭了古法的灾难。但禁忌必须传承,只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即可。
轩辕则恰恰相反,现世之法比过去弱小太多,若不握住手中这柄剑,等到将来敌人找到这里,打上来便能安定么?他要追求一切可以凝聚的力量,无论是谁,只要能有所悟有所得便是古法之妙,禁忌之能。
从蛮荒中厮杀出来,各自率领自己的部族鼎立一方的两位帝王虽然意见分歧,却都认为力量是一切之根本,没有实力没有未来。
黄帝看出了怪物对自己的贪婪和觊觎,知晓它们的欲望根源来自哪里。
他燃烧的灵在逐渐暗淡,就好像燃烧到最后的木材,虽然火还明亮炽热,但木材只剩下黑灰的碳,当余温散去,便是律法彻底崩开的时候。
希望他给赤龙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面对不断扑来的苍白生物,见到那朝着自己裂开嘴露出狰狞利齿的怪物们,黄帝的思绪竟然在发散,像一个生命走到尽头的老人回想一生,无数画面在眼前翻过,最后停在最初见到赤龙的时候。
那头角峥嵘的龙类满嘴谎话,却偏偏说的他找不到漏洞。
威光避尘龙君么?
一个早已死去的真龙如何能活到现在?用这个名号无非是对方死了,没有因果。想到玉简上刻着的文字,轩辕扯动嘴角笑了笑,不知何时,他的脸上满是皱纹了,不再是那副中年人的模样。
随着轩辕的衰颓,溢出的律法碎片越来越多,这让苍白生物的疯狂。
轩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注视手中的法衣与山印,“这番局面,留给我又有何用?此战过后你又要如何寻得?”
秽物到来。
利爪撕碎帝王巨相。
在万千嘶吼嚎哭中,轩辕听到了一个异样的巨响,那宛若金铁扣鸣的声响。规律而节奏,仿佛伴随着呼吸而舒缓。
在他头顶。
轩辕抬头,见到一只巨大的、布满赤色铁鳞的臂膀从虚空中伸出,最后一把抓过了他。
…………
李熄安扶着轩辕坐在台阶上,这里空空荡荡,除了通往上方的台阶什么都没有。
就连那些大幕都不见,望过去只有白茫茫的虚无。
他收回沉星山与鉴月川,又祭出载天鼎悬于轩辕头顶,垂下生机的翠绿篆文瀑布滋养其身。
“你以为自己是那个断后的,回不来的,给队友争取时间,最后光荣牺牲骗一骗观众眼泪的角色?”李熄安坐在轩辕一侧,又翻找出几味大药,一股脑给轩辕递去。
轩辕一口饮下,衰颓的生机被锁定住,至少那些律法碎片散去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听不太懂赤龙说的话,但大致意思能明白,他很感激。
“这样的角色从来都会是我,我留下负责把敌人都杀光,这样就可以给队友争取充足的逃跑时间了。”李熄安给轩辕看手中亮起的光柱,这是河图洛书的力量显化。
“你在我们擦身而过的时候种下的印记。”轩辕了然。
“这是河图洛书的逆行桥。得谢谢你的母亲,若不是她赠与了我完整的河图洛书,我恐怕掌握不了这种运用方法。”
“我的母亲?”轩辕显然有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