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上横桥上的那一刻起,李熄安身上的焦黑在消退,流淌的血干涸,止息。
直至他走进那辆战车。
拉车的巨兽猛地向他打了个鼻息。
这头巨兽似牛似龙,浑身披覆漆黑鳞甲,狰狞的巨大头颅上生长着根锐利独角。他很熟悉,便是当初在桥上为玉钗顺德拉车的那头太古妖皇。
巨兽早已经死了。
死在天观。
可它完完整整地站在李熄安面前,狰狞的脸上写满了不屑。
同一个境况在不同时刻,李熄安竟然有些失笑。
但紧接着下一幕,李熄安笑不出来了。战车内的人影解下了玉钗,长发垂落,突兀地像飘起了一场大雪。
然后,她将那支玉钗递了过来。
如玉白皙的手掌就这样随意地放在战车的窗沿上,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那支玉钗。李熄安还从未这样近距离的观察玉钗顺德脑后那支钗子,材质如白玉,曲折如枝丫,本该雕刻凤纹的尾端空无一物,只有几处流云和花蕊。
“后生,接了去。”
李熄安抬头,恰好与战车内掀起的眼眸对视。
眉眼微垂,掩过半边冰蓝。
“我从未与你说过玉钗何来,其质地为昆仑玉,其名为长生钗。”
“还于当初,至此终了。”她轻声说。
还未等李熄安回应,温和细腻的触感落在李熄安手心,那支玉钗落下,握住它的手却已然不见。
海水再次流动起来,横桥淡去,如牛的披甲巨兽拉着车,昂着头离开了,大抵在悠久的过去,他们就是如此,一次又一次沉默地走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