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坑。
然后马妖看呆了。
一颗颗金子从男孩的指头缝里洒下,眨眼铺满它平日饮水的大桶。
“应该还有多的,当做补偿费好了。”李熄安拍手。
“爷!”马妖哭喊,见男孩来牵缰绳的动作,往后避了避。
“您不会要带我离开朱家吧?”
“不愿意?”
“不愿意。”马妖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满爷说,您说便宜是将我视为妖来的价钱,可在这家人眼里我不是妖,单纯是匹神异骏马。他们用黄金百两买回了我这匹普普通通的马,所以问我现在不是妖,单纯是匹跑的快长得壮的马而已。我不想再回到从前的日子了,在这里当当马车的苦力工挺好,其实都谈不上苦力。这家人,没哪点苦了我。”
李熄安凝视马妖很久。
马妖罕见地敢于与他对视,他在马妖脸上看见了坚定,十足的坚定!
从那张马脸上李熄安看出了对方做好他暴起将其杀之的觉悟。
突然间,两者都安静下来。
然后被一声轻笑声打破。
“你其实很怕。”
“怕!”
“怕什么呢?怕死在路途上吗?还是怕我现在杀了你。”李熄安随意地坐在马妖面前的地上。
“都怕!”马妖嘶鸣。
“如果都怕那不妨问问你究竟渴望什么,渴望在人类家族里混吃等死,妖都不做,还是奔腾在天地间,当颗逆行的石子。”
“我是马……”
“不,你是妖。你先得是妖,然后才是马。”
马妖彻底垮了,它俯首盯住地上坐着的男孩,对方的背脊挺得很直,像把剑,马妖不禁想着,若这是真是把剑,开锋之日定当锐利无边、直指苍穹。
曾经它见过的人都是佝偻着背的。
谁都是如此。无论是院子里的杂役,还是守门的侍卫。富甲一方的朱家人亦不可避免,只是他们的佝偻的对象成了爬得更高的贵人。这男孩在两年前的那一面中同样佝偻着,那模样比它还不会怎么用两只脚直立走路。但此刻这男孩他挺直背脊,既不蔑视也不谄媚,好似视万物等位,他自己同样是万物之一。
不然哪还有这么多话与它交谈。
看不顺眼灭杀,看得顺眼强行掠走就好。至于给朱家人的补偿,属实想太多。
马妖沉默。
它不愿重归修行路,是见惯太多这样的事,累了乏了,在修行路里做个妖物不如给凡人架马车来的痛快。
修行修行,满口的仁义道德,一心的宝物机缘。
都是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