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狼哭鬼嚎般的喊叫声。
一切都很安静。
但对于正处在门外的这名侥幸生还的弟子来讲,这种反常的安静确实是对他心灵的一种折磨。
而对于门内这几个被白色纱布隔开、分别坐在浴桶中的少年少女来讲,这种安静并不是对他们心灵上的折磨,反而是对他们身体上的折磨。
躯体上早已坏死的肌肉,被硬生生的割去,不仅如此,还要忍受着自身骨头被再度敲碎的疼痛感;虽然比不上某些酷刑,但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讲,也确实相当于一种痛彻心扉的折磨了!
但当看见自己早就残缺、现在更加残缺的躯体,在这热的几乎快烧开的水中一步步愈合起来之后,这些还未发出痛呼声的孩子们也都乖乖的闭上了嘴。
当然。
若是没有看到效果,这些孩子们肯定会下意识的发出痛呼声。
毕竟这个场面...
确实有点类似于一些妖魔鬼怪在涮锅子吃...
白雾升腾的水面上,飘荡着一层淡红色的染料;平静的伸出手试了试水温,陆渊并没有打扰这名已经痛昏过去的孩子,反而平静的收回手,拿起一旁洁白的毛巾擦干了手上的水珠,而后将这条洁白的毛巾重新放回原处。
“主上...”
微弱的声音中夹杂着虚弱。
眸光微暗,陆渊平静的走到自家小侍女的旁边,隔着这层捡漏的白色纱布,淡淡的说道:
“我在。”
“主上,我...还有他们...不,我代我自己和他们...”
声音中多了些哽咽,但在本就虚弱与微弱的声音中,这丝哽咽并不明显;但确实是被陆渊敏锐的察觉到了。
“不必多说,安静的修养即可。”
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还算清晰的话音也越来越模糊;坐在浴桶中的女孩无力的抓着这個大木桶的边部,迷迷糊糊的靠在了木桶边部,轻轻的支吾了一声。
在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刹那间,靠在浴桶边部的袁卯,清楚的听见了门扉被合上的声音...
门外。
平静的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对着这名迷途知返的弟子招了招手,陆渊拿起笔架上的毛笔捋了捋,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自言自语道:
“他的手段很酷烈。”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酷烈。”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沉默的低垂着头,这名已经被金人凤主动抛弃的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悲哀,显然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但即便是金人凤胜利了,他也绝对捞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因为先前他主动跳出来攻讦陆渊乃至于东方孤月的行为,已经注定了他这辈子都要背负起这个污点。
他自认为能承担起这个污点。
但从未想过,金人凤为了不让这个污点蔓延到他自己的身上,而选择了主动对他赶尽杀绝;更没有想过,在他已经被拖下去准备了结的时候,金人凤费尽心机想要打压的这个关门弟子,却对他伸出了援手。
大起大落之下,沉默、尴尬、无言以对甚至是无地自容,都是此时此刻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但说实话,他并不认为陆渊这位关门弟子会放他一条生路。
顶多能让他死的明白点,亦或是死的合情合理一些罢了...
因此...
回不回答问题,其实并不重要。
更何况,对于已经品尝过被抛弃与背刺滋味的他来讲,他并不想在临死之际再去抹黑那个无耻的王八蛋。
提起对方,只会让他感到一股发自内心且难言的耻辱。
再说了...
就凭借着面前这位关门弟子的手腕,他并不认为对方玩不过那个王八蛋;甚至根据今天的事情,说不定这个关门弟子能轻轻松松的把那个王八蛋玩死也说不定!
毕竟...
金人凤进庄多长时间了?
这个关门弟子进门才多长时间?
在舆论、时间、年龄、地位全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甚至还要丢弃效忠他的人来保全自己的地位...
简直是废物到了不能再废物!
当然。
如果把上述的当成濒死之际的自暴自弃也可以。
但不得不承认,这名浪子回头的弟子看的真的很清楚!
不过...
啪!!!
“有兴趣看看么?”
一个牛皮纸袋被丢在了他的身前,无畏的上前一步,将这个纸袋拿了起来,干脆利落的拆开,一叠厚厚的信纸显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
这名弟子用自己的目光清晰的表达出了这个意思,但陆渊并没有回答,反而礼貌的抬起手指了指那些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