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接近戌时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虽然黄巾贼已经临近,但是也没有连夜赶来攻城打算,而是扎下了营地不再往前。
斐潜真的没有想到黄巾贼居然如此的大胆,竟然悍然兵锋直指函谷关……
虽然接到了黄巾贼来的消息,但是毕竟还没到攻的时刻,百姓也就慢慢的平复了下来,虽然明天的依旧还是有被攻击的危险,但是至少现在没有。
斐潜也没有登上城墙,就是在函谷关内沿着东西方向的大街走走。函谷关原本主要就是为了防卫从东往西攻击的,所以东面的城墙修建的本身就是较为雄伟敦厚,但是西面的城墙也不差,并不是缺少攻城器械的黄巾贼所能攻克的。
况且如今的黄巾贼已经失去了最初在张角三兄弟领导下的锐气,那种被宗教信仰所催眠的狂热信徒,不畏生死的蚁附,的确会相当大的打击守城方的士气。
但是现在张角三兄弟已经被砍下了头颅,所谓的黄巾力士刀枪不入的神话也早就宣告破灭,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黄金贼也是一个普通的人,会流血会疼痛会死亡……
所以现在如果城下的黄巾贼没有攻城器械,还想用人力蚁附攻城,在对付函谷关这样的雄关面前,纵然是西面的城墙略微低矮了一些,也必然会碰的头破血流。
不过现在唯一不安全的因素就是如今函谷关上,郑揂存留的兵力并不是很多,如果是有三千左右的正卒,像如今兵粮充足的情况下,守住十天半个月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现在只有这一些人手,要守住两面的城墙,确实有些不足……
斐潜仰头看了看东城墙上的严阵以待驻守的兵士,摇了摇头,就往回走了。天色已经晚了,就算是要离开函谷关,也要明天,连夜走山路,在汉代这种人口密度还不是非常大的地区,无疑是一种作死的行为。
斐潜刚刚回到驿馆,却碰见驿馆的驿长正在指挥着驿卒将各个院落中的水缸的水倒掉……
“这是做何?”斐潜问道。
驿长慌忙上前说道:“启禀斐侍郎,这些水存储久了,滋生虫蚁,故而倒掉,待刷洗之后重新蓄水。”
“哦!”斐潜点点头,没说什么反对的话语。
驿长见状,便要叫几个人先去将斐潜和黄成等人居住的院子中的蓄水缸倒刷清洗,顿时就有几个驿卒放下了旁边倒了一半的蓄水缸,就直奔斐潜的院子而去。
斐潜忽然心中一动,叫住了那几个就要动手推缸的驿卒,“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倒也是不迟,况且倒得满地都是水,如何能够住人了?”
“啊?这个……”一旁的驿长陪着笑,说道,“这地都是干的,水一会就没了,不碍事的,况且水臭,对贵人身体也是不好……”
斐潜走到了水缸前,伸手捞了一些水出来闻了一下,是有一点点的味道,但是远远没有达到水已经臭了的地步,便甩了甩手,说道:“明日再倒。”
驿长本来还想将些什么,但是看见斐潜旁边站着的黄成目光不善的盯了过来,便点头哈腰的说道:“好,好,明日再倒,明日再倒……”
说完便陪着笑,带着几个驿卒出了斐潜等人居住的院子。
函谷关的驿馆还是挺大的,除了最前面的两进房屋之外,再往里面还分出了四个用来住人的小院子,在其后还有一个大的后院,专门停放往来的马车等车辆,马厩和厨房等等功能性的房屋也都是在后院。
斐潜凭借着左署侍郎的身份,便专门要了一个院子来居住,反正气温还不算高,人挤一挤也不会觉得有多么闷热。
待驿站这些驿长和驿卒走出了院子,黄成说道:“斐郎君,这些人感觉……似乎有些蹊跷……”
清洗水缸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时间不对。
因为汉代人一般都是两餐制,所以干活的时间大都是在这两餐中间,也就是早脯和晚脯前后,极少有到了天色渐晚的时候才突然来干活的。
虽然此时的劳动人民没有什么晚上加班要加班费的说法,但是的确除非紧急情况,很少要人到了晚上才来劳作的……
另外一个是现在黄巾贼兵临城下,一个驿馆的驿长忽然来关心驿馆之内的蓄水缸的水臭不臭?
这个是要怎样的人才会有的思路?
斐潜点点头,方才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阻止了驿长让人倒院中的水,虽然暂时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预防万一,斐潜让黄旭悄悄的带一些人去后院那些车马之处值守,也是分作两班,轮流休息,黄成则是带着剩余的兵士在院内。
夜已经深沉,斐潜却没有什么睡意。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多,一时之间纷至沓来,竟有一种措手不及之感。
尤其是黄巾贼兵临城下这个事情,的确太过古怪。
就好像是明明有大块的肥肉就在旁边轻而易举的可以拿到,却选择了硬要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