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钱的宝泉局。
于是就形成了大明略显复杂的铸币体系,即在京城的工部宝源局和分布各省归属户部的宝泉局。
而户部在京城建立宝泉局,掌握铸币大权则是在天启年间才有的事儿。
而在新的铸币体系构架下,各省的宝泉局会划入工部掌管,依旧以在各地采购铜料,铸造铜钱为主,而京城则是宝源局负责铸造金银铜钱币。
各省的宝泉局,主要任务依旧是收购铜料和为各地铸造流通所需铜钱。
而此时石大人胡同里,已经挤满了几十辆马车和数十辆独轮车。
一百万两白银有多少?
按照明初官府转运白银的规定,要是使用专门的官皮箱,通体红漆容易辨认。
每个箱子只能放白银一千两,不算多,一个人就能抱起搬运,所以箱子也不大。
不管是放十两的银锭还是五十两,甚至一百两银锭,每个箱子只能放一千两,这也是便于官员清点。
每个箱子封存后都有封条,上面会注明封箱人的名字,开箱时发现数量不对也便于追查。
实际上,大明朝近二百年时间里,还真没发生过银箱开箱后数目不对的情况。
开什么玩笑,谁参与封箱子,都是有名可查的,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敢在这上面动手脚,那是一抓一个准。
一个箱子只装白银千两,户部拨过来的白银是一百万两,可不就是一千个银箱。
那几十两独轮车上,每辆车一左一右各方两个箱子,保持平衡,上面还放着两个箱子压住下面的箱子,保持稳定。
也就是一下子要出一千个箱子有些多,库房平时准备的马车有点不够用,才把独轮车也用上了。
至于剩下的,自然都是装在马车上拉过来。
这会儿,户部和工部的大人们正在那里清点银箱,不时还打开一个箱子抽查一下。
倒不是他们办事儿认真,都是走过场,户部出去的银子交接中必须有开箱验银的程序。
“我还是第一次送银子,上面三令五申不准克扣。”
一个户部官员小声对旁边工部官员说道。
“谁说不是呢,以前铸成银锭,还可以说成色不足扣下一些,以后全部铸成银币,那就是点个数,想要搞点小动作都难。”
旁边工部官员小声嘀咕道。
“那你往里面掺点其他东西”
户部官员刚说出口,那工部的官员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脖子可没有刀硬,这次不同,铸造的银宝但凡重量和成色有差,所有涉事官吏人头落地。”
在铸币场里的人,都是品级不高的官员,真要杀起来其实也是很简单的。
两个官员就这么堂而皇之讨论,毕竟漂没是朝廷的潜规则,漂没的银子也不是他一个人独占,那是要交回户部小库房,然后再按照官职高低分配。
是的,为什么大明朝官场贪腐严重,根本原因还是大家都的了好处,自然就没人说什么。
在地方上,官员们通过杂税加征的方式赚钱,比如总督或者巡抚的加派,一般是在正税一两银子基础上增加一钱银子,这笔银子一部分落入总督、巡抚手中,剩下的则是知府和县令分配。
而一府加派的银子,则是知府和县令分配,都不会全部落到自己口袋,而是雨露均沾。
县令是朝廷的正式官员,他们不会亲自去收税,而是通过胥吏去征收,只要把他们该得的交上来就行了。
而胥吏收税也能贪污,明朝只要税收来自实物,大头其实还是粮食。
百姓交纳粮食的时候,官府是用斛来装的,百姓将粮食放进斛里,再称重,计算自己完成的粮食份额。
谷堆要按尖堆形装起来,会有一部分超出斛壁堆形装起来,会有一部分超出斛壁。
就在百姓为交完公粮松一口气时,胥吏通常都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斛猛踹一脚,此时超出斛壁的部分谷粒会倒在地上。
这就是淋尖踢斛,踢出的部分就是所谓粮食运输中的损耗,这部分就成为胥吏的合法收入,这一招最关键的就是踹斛这个动作。
因为胥吏和武职一样,大多也是世袭,所以据说往往还有家传绝学,就是这踹斛一腿。
为了这一踹的风情,胥吏需要苦练很久,具体方式传说是先在自己家附近找棵树,从踹树开始,以树干不动、落叶纷纷为最高境界。
胥吏,其实就是古代他们里三班六房里人的统称,“三班”指的是皂班、壮班和快班,“六房”则是指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他们是衙门里基本的人员构成。
而到了中央层面,自然不会这么下作,总不能地方官员带着粮食上缴,你也给上一脚。
于是,朝廷对下面的拨银,就成了官员们主要的收入来源,那就是漂没。
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