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写的近千字的奏疏,高拱还是颇为满意。
又反复看了两遍,再思考半晌,确认没有遗漏,自己所想皆在言中。
此奏疏,高拱主要提到五件事儿,所以到最后,他在奏疏淡黄的绢丝封面上,恭恭敬敬题上了《陈五事疏》五个字。
奏疏虽已经写好,可今日为时已晚,高拱不打算今天就召张居正、高仪商议此事,而是打算留到明日上午再议。
阁议之后,立即送入宫中批复。
“老爷。”
这时候,门外书吏进门,在门口恭谨道。
“有事儿?”
高拱看着他问道。
那书吏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几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刚才陈公公送来条消息,宫里陈皇后和李贵妃在一起,说起宫中头面首饰,自前年制备一套后,这两年都没有再做新的。”
能留在身边的书吏,自然是高拱信任之人,听到他的话就明白陈洪的意思了。
宫里的头面首饰,其实是隆庆三年的时候皇帝就有意要给后宫嫔妃打造一批新的,但是遭到了时任户部尚书马森的拒绝。
此事最后拖到了隆庆四年才打造完成,而马森也因此不受隆庆皇帝待见,被打发回去了。
陈洪想什么,高拱自然明白,那就是要讨好陈皇后和李贵妃,一个拥有朝政的裁决权,一个是小皇帝的生母。
高拱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书吏出去以后,高拱就在考虑这个事儿。
要让他主动给户部张守直那里下条子,传出去对他名声有损,还得让其他人去打招呼才好。
正考虑的时候,外面书吏又来报,说他的门生雒遵求见。
雒遵,陕西泾阳人,嘉靖四十四年的进士,算是他的学生了,而且高拱也非常看好他,所以在授官时把他安排在六科。
这几年下来,雒遵已经是吏科都给事中,算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道行,你所来何事?”
高拱等人进门后,开口就问道。
“恩师,道行此来是为国家大事。”
雒遵一开口就把高拱吓了一跳,以为是出什么大事儿了,当即追问起来。
“恩师,昨日文华殿一幕,恩师应该是看到了。
我等朝拜太子,可那冯保竟然就站在太子身侧,我们拜的是太子,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拜宦官,所以昨晚我回家就写了一份奏疏。”
说道这里,雒遵就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疏,双手递到高拱面前。
高拱接过翻看,耳中又听到雒遵说道:“冯保这是欺太子年幼,对这样的人应该严惩才是。”
雒遵的话,高拱听在耳中自然很是受用,他也在考虑怎么对付冯保,雒遵这道弹劾奏疏,他得好好利用才是。
直接递上去,现在可不是好时机。
于是,高拱看着雒遵说道:“你能看到这个,我很欣慰。
适才我和高仪高阁老也说了冯保此人,若是不加限制,闹不好就会成为下一个王振、刘瑾之流。”
说到这里,高拱晃晃这本奏疏道:“这东西我先收着,看再时机递上去,现在送进宫里,不能起什么用。”
“全凭恩师做主。”
雒遵自然不敢有意见,急忙抱拳道。
“嗯。”
高拱点点头,随即又说道:“刚好你过来,本来我还说叫人。”
“恩师有何事,单凭吩咐便是。”
雒遵当即就说道。
“朝廷这几年财政不宽裕,宫里已经有几年没有置办头面首饰了。
如今皇帝大行,后宫嫔妃那里,朝廷得考虑,不然难免让人寒了心。
你去户部和张尚书说一下,让户部拨二十万两银子给李贵妃那里,给后宫嫔妃置办头面首饰。
这样,也好风风光光的送先帝一程,让他九泉之下不至于担心。”
高拱对雒遵吩咐道。
听到是这个事儿,虽然雒遵内心也有想法,但绝不会露在脸上,只是恭谨的答应下来,说一会儿就去户部找张守直说这个事儿。
在内阁,高拱处理送来的政务到散衙,这才起身出了皇城,上轿子返回家中。
“老爷,户部张尚书来了,说要见你。”
高拱进门,就有管家过来低声说道。
现在高拱让家人谢绝一切访客,毕竟时间特殊。
不过对于官员,特别是他的那些门生故旧是特例。
张守直不属于此类,但却是朝中重臣,自然也要格外礼遇,不可能像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官,可以拒之门外。
“他在哪儿?来了多久?”
高拱迈步往后院走,边走边问道。
“来了有半个时辰,我安排他在西花厅休息。”
管家高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