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五在徐州遇到华亭老乡孙克弘,此时他在盐运衙门任职,也是官府中人。
孙五借着徐家的势,和华亭出来的人大多都熟识,于是向他保证可以打点首辅李春芳,以升孙克弘为河东盐运使。
孙克弘相信,即写票帖一封、礼柬两个及银二百两交与孙五,请他帮忙在京城活动。
孙五到京,将从孙克弘处诈骗来的银子挥霍五十两。
又有徐堂等人见其可疑,得知其诈骗孙克弘,遂向孙五挟银若干。
其间孙五与顾绍再三讲说,许银两千两,并将沈元亨告状本词夺回。
后孙五为中城兵马司捉拿在案,孙克弘不仅下狱,还牵连到徐家在京师的布行店铺及经营人员。
经营这些布行的朱堂等人为规避赋役,将田产投寄抵押于徐阶的几个儿子,折取资金与徐府合资做布行生意。
高拱从下面人处得知徐家用诡寄等方式逃避赋役后,就联络言官韩楫、宋之韩等人严查,打算利用此事指控徐家开的这些布行的真实目的是“钻刺打点,希图起用”。
官员致仕后又谋求起复,这是道德上的一大污点,大家能看到的就只有“贪恋权势”。
高拱想把此事逐渐闹大,败坏徐阶在官场上还算不错的名声,虽然他的起复也不光彩。
在安排完孙克弘及孙五、顾绍等后,高拱就打算里联系,安排曾被徐家家奴羞辱过的苏松兵备副使蔡国熙开始动手,将孙克弘之狱扩大化。
因为此时高拱已经知道了徐家在松江发家的方式,那就是侵吞税银,用短斤缺两的方式搜刮财富。
“司农不能辨也”,是真不能辨,还是畏于当朝权贵的威势而不敢辨。
想到这里,高拱看向隆庆皇帝,眼中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眼神。
隆庆皇帝本来为朝廷找到解决漕粮运输难题还很兴奋,看到高拱的表情不对。
师徒两人多年,自然很快就理解了对方眼神里的含义,随即屏退左右。
“高师傅,你有话要说?”
等人都下去后,隆庆皇帝开口问道。
“陛下,前些日子中城兵马司抓获一犯,据说是为某人拦截欲进京状告地方豪强苦主的。”
高拱开口说道。
“哦?地方豪强?”
隆庆皇帝闻言微微皱眉,他是裕袛时就听说过,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地方豪强就是当地的土皇帝,说话比他这个紫禁城里的皇帝还好使。
“其中有状告的罪状之一,就是侵吞国财。”
高拱又开口说道。
听到有人侵吞国财,隆庆皇帝又是一皱眉,随即追问道:“如何侵吞?”
于是,高拱就把自己所知徐阶家族截留地方赋税,直接收入私库,等到需要起解京城时才从私库中提出,转交押解官军的事儿说了出来。
一开始,隆庆皇帝还是很愤怒,不过很快听到起解税银都被提出,转交押解官军手中,眉头就不由得舒展开来。
税赋就在那里,放府库还是私库,这个其实也不打紧。
这是隆庆皇帝的看法,他此时猜测的可能就是这豪强就是利用官府税赋做放贷的生意,用钱生钱为自己牟利。
不过这样算起来,朝廷税赋并没有损失,倒也不算大罪。
不过,当高拱禀告这转交的税赋缺斤少两,还一路直接运进户部太仓,沿途官员居然没有一人能识的,不由再次愤怒起来。
没有缺斤短两好说,可你用这样的方式侵吞国财,可就是他不能忍的事儿。
“是谁?居然如此大胆,还让地方官府,户部主事都不敢过问?”
隆庆皇帝已经隐隐察觉到,此事不简单,背后之人肯定是朝廷里位高权重之人,否则手不至于能伸这么长,影响如此之大。
“松江府,华亭县,徐阶徐阁老。”
高拱终于还是从口中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怎么会是他?”
隆庆皇帝听到始作俑者,兀自有些不信。
徐阶和高拱有旧怨,他是一清二楚的,此时从高拱口中听到如此不堪之事,第一时间不是愤怒,而是在思考此事的真实性。
不得不说,入内阁真的是给文官身上套上一层保护膜。
即便是皇帝要想治罪阁臣,也需要三思而后行。
“人证物证皆在顺天府,至于松江那边,派人一查便知。”
高拱低声道,“兹事体大,臣不敢擅专,所以暂时封锁消息,没让案子牵扯上徐家,只是在追查京城中拦阻告状人的涉案人员。”
在古代,普通百姓告发官员,朝廷原则上是不鼓励的。
这主要是因为古代,依靠的是宗法制度和血缘关系来维持秩序,“民告官”等同于“子弑父”,要不怎么把地方官称之为“父母官”。
明初朱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