悚然,山西商人的实力,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深入朝堂了。
虽然魏广德不相信如杨博、张四维、王崇古这些人会同意族中子弟做那些卖国勾当,可财帛动人心,总有胆大的欺上瞒下。
必须组织这样的和议条约。
魏广德心里更加坚定了思想,于是放下墨条,提笔就开始书写起来。
而此刻在千里之外的北京紫禁城内阁中,殷士谵也正在和高拱、张居正争论着和议抚赏条款。
殷士谵自然不知道什么“晋商八大家”,也不知道几十年后会发生的那些事儿,他只知道一旦合约签订,这就是丧权辱国的条约,和“澶渊之盟”没有区别,就是在给蒙古人赔款。
别说现在王崇古还把双边贸易金额的数字定的不大,看上去好像抚赏不多,可哪怕是一两银子,那都不能够出。
“不行,绝对不行,其他的都可以,但是抚赏一事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殷士谵在值房里对着高拱和张居正怒吼,表达自己坚定的态度。
不过他说的这些话对高拱和张居正有影响吗?
当然没有。
他们当然是知道所谓“抚赏”到底是什么,这份隆庆和议本质上就是用银钱买和平,保证九边安全的金钱。
可知道又如何,他们依旧还是选择支持王崇古这份奏议,因为在他们眼中,这点银子算不得什么。
在他们看来,稳住大明濒临崩溃的财政危机才是最重要的,同时还能缓和大明北方的局势,让他们有能力腾出手来进行内部整顿。
在他们看来,大明朝已经是千疮百孔,继续对内用猛药进行救治,否则不等蒙古人崛起,大明自己就先玩完了。
攘外必先安内。
今天和蒙古人缔结合约,等来日大明国力恢复了,随便寻个由头开战,再次北伐就是了,这张合约也就成了一张无用的废纸。
政客眼中,只有利益。
现在高拱和张居正只想尽快进行内部改革,不想再被北方威胁干扰他们的计划。
“大同和谈是当初内阁的一致决议,也经过了廷议,你反对有什么用。”
高拱看着暴怒的殷士谵,不屑冷笑道:“而且朝廷历来对于封贡都是如此,给予下属番邦赏赐,哪次不是这样?
对别的藩国可以,对于顺义王就不行了?这是何道理?”
“正甫,你想的是什么,我们其实都清楚,可朝廷当下的情况,消弭北方隐患是当务之急。
江西、南直隶现在都在试行一条鞭法,眼看着已经大成,接下来就要向全国推广,这个时候容不得外力打断。
一条鞭法,实施起来的阻力会有多大你应该明白,何况此法的精髓还在于丈量天下田亩,犁清赋税。
我们内阁在这个时候更应该精诚团结,断不能因为这些许小事就自乱阵脚。”
张居正接着高拱的话就说道。
虽然张居正和高拱也是各怀心思,可在这个问题上,他和高拱的看法一致,自然是站在一起对付殷士谵。
而首辅李春芳此时只是坐在首辅位上,默默的看着三人的争论。
关于此事,内阁已经争论数日,朝野上下也是议论纷纷。
但是因为上次的廷议,这次公开站出来反对的声音出人意料的小了不少。
当然,不是说当初反对的人都改变了立场,而是在这几个月里,那些态度最强硬的科道言官大多被外放出去。
这些自然是高拱的手笔,自然不服他,那就调出京城去。
剩下的那些人,看到这样的光景,自然心里就投鼠忌器。
除了郭乾、朱衡等六部尚书还敢在内阁大声反对外,其他人大多哑火。
即便是侍郎这样的重臣,也不想被调到南京去做尚书。
至于郭乾敢闹,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他不满此事。
要知道,大同和议这可是兵部的事儿,内阁横插一手不说,居然还答应优厚的抚赏。
好吧,如果真议和了,这兵部尚书当起来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实在是前后变化太大。
虽然短期内,大明在边镇的大量驻军不会全撤,但是之后的重启的屯田,背后受损的那些世家大族可都是不好惹的主儿。
别便宜没占到,自己还惹一身骚,那就不值得了。
所以,郭乾是巴不得闹大,让朝廷把他免了,可以回家养老,免得树敌太多,养老都成问题。
不过他想离开,朝廷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走。
毕竟是兵部尚书,事关军国大事,而且他还是隆庆皇帝钦点的。
刚刚上任没多久就要离开,多少也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他现在只能以一种近乎执拗的性格激怒内阁阁臣,甚至隆庆皇帝。
至于朱衡,他一直就反对互市,这倒不是他看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