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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皇帝登基两年时间,朝臣对他已经有了大概印象,应该说很不好。
他处理奏疏或者说朝政的能力,远不如他父亲嘉靖皇帝,虽然不热衷于修道,可却贪恋美色,喜欢珠玉宝石等珍奇之物。
朝臣们私下对此也是议论纷纷,都是指责高拱、陈以勤等人在裕袛时没有教好陛下。
“李公公从弹劾工部尚书徐杲起,就一直对内外廷各项开支严加整顿,挡了许多人财路,和内廷里其他大太监关系也不好。
去年又因为反复劝诫陛下戒女色、珍宝而触怒龙颜,而这次则是因为腾祥和孟冲负责的宫殿修整和鳌山灯会,李公公发现其中一些对不上账,所以在陛下面前说了几句。
之后,就有人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说李公公去年被陛下责罚后曾经心有不满,说出对陛下不敬的言辞。”
魏广德简单把情况和毛恺说了下,他自然懂得其中是怎么回事。
别管文官私下里怎么捞银子,可明面上都要,一身正气,毕竟到他们这个层次,可不会去拿那些不干净的钱,只会是衙门里节省派发的补贴福利。
受后世影视作品的影响,许多人认为这时代的那些为富不仁之人,他们是在犯事以后,就会悄悄向地方官员行贿,以求获得有利于自己的判罚,其实那是大错特错。
或许知县一下的吏员愿意接手这种银子,相对于知县老爷的收入,他们平时从衙门里领到的钱其实不算多,当然会经不起这种诱惑。
但是像知县、知府这样的地方主政官员,他们是看不起这种几十、几百两银子的,而且这种钱拿了风险大。
凭什么让他们承担这样的风险?
指望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谁理你。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不是说说。
不贪心,就按照前任的规矩在国家正税基础上加府衙开支的杂税,一年就能剩下许多,这些才是知府的正当收入。
谁来,都不能说出个“贪”字。
地方上的乡绅,懂事的都会选在年节上送礼,搭好关系,有需要的时候才好请求帮忙。
好处,也不会在那个时候给,那不是落人口实吗?
事后,合适的节气里补上一份厚礼,才是完美的操作,就算御史来查,一切都能说得过去。
中华是礼仪之邦,逢年过节地方乡绅给远道而来的地方官送点礼物,当然不是受贿。
至于担心办事收不到好处,听说过有句老话,叫做“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这话吗?
别看士绅在百姓面前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在官老爷门前,都是乖得很鹌鹑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各家乡绅都要把自家子弟送去好好读书,就算读不出来也要想法设法花钱弄个官职,小吏也要做的原因。
只要家里三代不出一个读书人,这家族必然败落。
可是太监群体和文官不同,他们对钱财的喜欢更甚。
或许就是没了美色,只能喜欢黄白之物,不管官大官小,太监做什么事儿都要捞银子,死命捞银子。
后果,不存在的。
没有原则,没有底线,这也是文官看不起太监的原因之一。
“魏阁老,李公公的为人,我也听人说过,自然是佩服得紧,只是陛下那里可是下旨,要判他不敬之罪。”
毛恺为难道。
人到了刑部,可罪名已经被人定好了,他也没办法给李芳脱罪。
李芳为人,他知道,所以不打算为难他,可要说帮忙,他毛大人也不愿意轻易答应下来。
干系太大。
“俗话说捉奸捉双,拿贼拿脏,既然要定罪,自然要有人证物证,更何况是不敬陛下这样的大罪。”
魏广德笑着说道,“宫里,我们也会想办法,不会让毛大人为难的。”
“如此甚好,说实话,吾也很佩服李公公的为人,实在不愿意做这事。”
毛恺高兴说道,他现在疑虑尽去,也开心起来。
魏广德要的就是拖,用没有罪证把案子先拖下来,他们会在宫里想办法,如此当然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可要是宫里派来內侍作证......”
“本来就没影的事儿,只要毛大人详细盘问,必然会露出马脚,呵呵.....”
“也是。”
闲聊一会儿,魏广德起身打算告辞时,又笑眯眯对毛恺说道:“上前年,俞大猷俞将军被广东道御史和南京科道弹劾,还多谢毛大人仗义执言。”
“唉,这俞将军也是,平日说说话一点不注意分寸,得罪人太多,不过要讲江南的将领,毛某最佩服的还就是他。”
毛恺笑道。
“唉,他是鲁莽了点,可要说武将说话不直来直去,光明磊落,这样的将官,朝廷也未必敢放心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