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拿出这份公文交给在京御史观看,确认无误后就会作为都察院的题本和吏部进行最后的对接,只等年后上奏嘉靖皇帝,对其中人员进行升迁奖惩。
“潘大人,我看也差不多了,之前我已经和各道御史有过沟通,大家觉得可信。”
右都御史对潘恩说道。
“既如此,那就这样吧,明日院会让所有御史都再看看,确认无误后就抄送一份到吏部去,年后也好和他们一起上奏此事。”
潘恩笑着点头,每年的考察其实在他们这些官场老油条看来,就是一个形式。
只要一年下来,治下没有闹出乱子,最差也会是中等评价,虽然不至于得到升迁,可保留官职还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那些要被淘汰的官员,要么是年龄偏大已不适合继续担任官职,要么就是得罪上面的人了,有心要罢黜。
“应该说其他地方考察都还算合适,就是浙闽两地稍显匆忙。”
右都御史这时候还是提醒了潘恩一句。
“浙闽官场,很多时候吏部说了也不算,还得那位定夺。”
潘恩却是摇头道,“不管怎么说都是南京派出的巡按御史给出的考评,京城的御史都不愿意过去,想来他们对这些考评也说不出什么来。”
第二日,魏广德准时出现在都察院大门前,在卯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和几个御史一起走进了都察院。
一路走来,魏广德也大致清楚了今日之事,就是公布都察院今年对天下官员考评的结果,有要弹劾的可以事先和院里沟通,免得出现这头给某官员打优等评价,回头就有御史上奏弹劾的情况发生。
“今年按旨考评两千余人,要罢黜处置的就有近百人?”
听到几人的谈论,魏广德觉得天雷滚滚。
之前两年,魏广德也参与过这样的会议,他印象里不过是罢黜寥寥十数人就完事了,今年怎么这么多?
“善贷,你们福建道上名册的不多,现在那边大多是吏部新选任的官员,还没那么快就被考评。”
有人看到魏广德惊讶的脸就笑道。
魏广德不好意思笑笑,他自然知道,他们这几个福建道御史,要说院里派人去京师周边州府巡查的话,那是一个个抢着去,而一旦到了派员去福建担任巡按御史的话,一个个就推三阻四,最后也只能把差事推给南京都察院那边派人。
魏广德还算好,怎么说都只是在都察院挂名,人家现在拍潜邸龙屁都来不及,谁还愿意被发配到福建做官,可福建的其他几位就太不像话了。
魏广德随着众人进入都察院大堂,此时巨大的会堂上已经有无数早到的御史们,他们各自聚拢在一起谈论着今日的院会。
魏广德在人群中寻觅一阵,找到了几个福建御史所在的地方,他就挤了过去。
和在路上听到的消息类似,这次考评还真和福建道关系不大,这也就意味着他接下来的时间了只需要坐下来,一直到院会结束就可以离开了,顺便拿走都察院为全体同僚准备的一份年礼。
“今年院里又会送什么?和去年一样吗?”
魏广德好奇问道,他不常出现在这里,所以消息自然不灵通。
去年的例会,魏广德南下办差就未到,不过都察院还是派人把东西送到家里。
魏广德回京城后才从家里知道,送的就是一些粮食和肉,还有布帛和一个红包,只是布帛和红包其中一份是岁赐,红包里面是二两银子和一些宝钞。
宝钞,当然是嘉靖皇帝岁赐之物,皇宫里能发放的也就是江南织造送来的布帛和内廷印制的宝钞。
“年年都如此,听说可能宝钞会多一些,呵呵.....”
有同僚对魏广德笑道。
谁都知道宝钞无用,可是就是这个无用的东西,随着大量无节制的印发而又没有回收机制,导致现在市面上早已不在流通宝钞,可是宝钞的印制却从未停止。
“今年云南进献铜料,制作了一批铜钱,估计会作为岁赐放在红包里。”
又有人喜滋滋开口说道。
魏广德第一时间就知道那是什么,嘉靖通宝,为光背小平钱,真书直读,但含有隶意。
嘉靖通宝钱采用黄铜铸钱,同时为防止私铸,还提高了铸钱工艺,铸造出火漆、镟边、金背等技术在其中。
魏广德到大明朝,手上进进出出不少铜钱,但是真正让他感觉是“铜钱”的也就是嘉靖通宝了。
不管怎么说,嘉靖通宝拿在手里黄澄澄的,可不像其他通宝那样,要么发黑,要么泛绿。
等潘恩进入大堂的时候,所有正在交谈的御史都自觉停下谈话,起身向进门的左、右都御史行注目礼。
御史这个群体,纪律性还是很强的,这个时候大堂上可没有大会中常听到的嗡嗡声,虽说落针可闻有些夸张,可却是没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