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严家对他态度如故,魏广德就要提心吊胆,坐立不安了,因为这预示着严家要对他出手实施报复,谁能扛得住首辅大人家的打击。
魏广德最不怕的就是严家不待见他,甚至门都不许他登,不过以他对严嵩的理解,或许严世番掌家会这么做,但是严嵩还在的情况下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将来他依旧可以游走于严府、锦衣卫和西苑之间,寻找那一丝机会。
从龙之功,他魏广德初来乍到,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超过高拱在裕王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他选择另辟蹊径,找到撵走景王的机会,只要让景王离京就藩,他的裕王心目中的地位应该就会直线提高,虽然超不过高拱,但也不会落后太多。
魏广德可不相信裕王和外界传言般老实,难道他对他那个兄弟就没有一点忌恨?
现在低调,其实不过是实力不足不得已而为之。
“我不知道机会什么时候会出现,但是我很清楚机会是稍纵即逝的。”
魏广德却是对高拱直接坦言,“但是在消失前,我肯定会发现,或许到那时,我只能靠传递纸条,或者一个口信代表机会来临,你们就要按之前的计划让人马上上奏请景王就藩。”
“你这么肯定?”
这会儿已经是魏广德和高拱在直接对话,其他人都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桌上的酒菜就没人动筷子和酒杯,因为他们都竖起耳朵在仔细倾听两人的对话。
魏广德在说出他有可能提前发现机会的时候,做为这里官职最高的户部尚书贾应春耳根不自觉动了动。
他回京后,和裕王府的人接触中已经知道了,在京中变局前俩月魏广德就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并预判到赵文华要倒台,这是什么能力?
现在他又是信心十足的说他有把握寻觅到这样,可谓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显然魏广德有宫里很高层的眼线,否则他是绝不敢撂下这样的大话。
“现在是不是有了什么可能?”
对于魏广德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话,高拱忽然感觉瞬间血压飙升,他也想到魏广德提前俩月知道赵文华倒台的事儿,所以自然想到魏广德是不是已经了解到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信息,让这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儿变成现实。
高拱出声急问,自然也让旁边的太监李芳感觉瞬间尿意来袭,那是因为激动了。
天地良心,对他们这些没有卵蛋的人来说,最盼望的无外乎就是自己伺候的主子能上位成功,他们以后也能像宫里那些大太监一样,出入前呼后拥,享受穷奢极欲的生活。
其他人很快也都意识到这点,纷纷红着眼睛看向魏广德,因为这代表着他们的从龙之功,代表着他们有机会步入升职的快车道,快速进入到朝廷的高层权利圈里。
是的,只要确认裕王就是国之储君,他们这些王府属官都会水涨船高。
即便还是嘉靖皇帝当政,也绝不会继续压制他们,而是会把他们放在一些位置上进行磨砺,为将来更好的辅佐裕王做好准备。
或许,在座诸人中只有魏广德此时暗暗在心里叫苦,装逼有点过头了。
自己没有看到这样的机会,只是在回京路上盘算,可以利用“就藩”这么一个议题进一步提高自己在裕王心目中的地位。
不过看他们的反应,显然想岔了,以为是有了可趁之机,这咋整?
魏广德心思电转,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断然否认,否则就适得其反,给他们留下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印象。
这不行。
“不是很确定,只是有这样的可能。”
魏广德只能硬着头皮低声道,若不是此时屋里落针可闻,他身旁的人都未必能听清楚他嘴里说的是什么。
魏广德也想明白了,先说有这样的机会存在,至于俩三个月后就说机会消失,并没有按照预想的出现,就把事儿拖延过去了。
但是以魏广德对严世番的了解,陆炳搞出来的事儿,那位大公子心里肯定是不服的,是有可能报复的,双方的争斗随时都可能爆发。
现在自己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出现机会,但不代表不存在,也许会出现也说不定,那自己的从龙大功也算立下了。
魏广德并不知道,因为他此时的一念之间,让天天在裕王府里心急如焚,翘首以盼的裕王殿下朱载坖一等就是一年多。
而此时的西苑永寿宫里,灯烛已经把宫殿内照的明亮如白日,嘉靖皇帝刚刚完成一次修炼,吃了晚膳后正听着司礼监送来的奏章。
“蓟镇原有军队九万一千余人,今见在籍只有五万七千余人,逃亡三万三千余人。见在者多老弱不能战......”
“铛......”
下面的小太监正念着手里的奏章,忽然被御座上的嘉靖皇帝敲响的铜磬声打断,小太监立刻停下诵读,收好奏章双手捧着弯下腰等待皇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