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进城了,根本来不及。
“马将军的人应该已经到了那里,派人快马过去,能够在保安城外把人劫下。”
张吉出主意道。
“不行,这样不仅害了马芳,对沈襄也绝无好处,他以后就只能做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了,科举算是彻底废了,沈炼的案子也翻不了。”
魏广德摇头道。
张吉的确是出了个馊主意,若是沈襄在牢里,沈炼翻案他自然可以出来,可要是被劫走,那就会被治上通匪之罪,沈炼白莲教徒的身份怕是要因此被坐实。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张吉还是知趣的闭上嘴巴,老爷都说了不行那肯定是不行的。
坐回位置,魏广德端起案几上已经冷透的茶直接灌了一大口下去,才觉得躁动的心稍微安静了一些。
现在沈炼的事儿还是没有弄清楚,马芳那里当然是打听不到的,虽然他已经贵为副总兵,可是人家是宣大总督,品级接近但是权利高了好几级的存在。
要救沈襄,那必须要给宣大总督杨顺把罪名安上才行,但是弹劾的奏疏进了通政司,最后还要到内阁落到严首辅手上,虽然严嵩不会直接把这奏疏扣下,但是肯定会有所准备的。
现在上奏,奏什么?
走什么渠道交到嘉靖皇帝手里?
魏广德心里清楚,只要奏疏一上,他和严家就彻底分裂了,不可能还有机会得到严嵩的帮助,甚至还会因此遭到打压,他能承受得起吗?
能奏的东西,魏广德当然已经想到了,那就是已经可以确认的,边军杀良冒功的事儿,这都不是杨顺来以后才有的,听那些难民话里的意思,老早就已经出现了。
皇帝关心的,沈炼到底是不是白莲教徒,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有想法了,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在,查不查清楚貌似不重要。
至于怎么交到黄帝手里,走通政司肯定不行,其他渠道就剩下两条,一是锦衣卫,通过陆炳交上去。
可问题也来了,有了这次带奏,他和陆炳那微不可察的联系可就暴露在嘉靖皇帝眼中了。
魏广德可不希望让嘉靖皇帝知道他和他手下的情报头子私下里还有点联系,锦衣卫的位置太特殊了,还是少接触为好。
那么剩下的,似乎走陈矩的路子也不错,嘉靖皇帝都让陈矩给他传密旨,虽然那就是一个字条,可也勉强算是一道中旨吧,虽然没有盖印章,严格说都不能算旨意。
但是搞的是严嵩一系的官员,朝中非严嵩一系的官员还是占绝大多数,他们对严嵩一系的官员还是比较敌视的,应该也不会认为他有过错,内阁也经常收到嘉靖皇帝的字条,按照字条办事。
实际上嘉靖皇帝的小纸条,某种意义上已经有中旨的效果。
明朝的大臣们,一般都不怎么把中旨当回事儿,当然前提条件是中旨内容和他们的理念有冲突,没有冲突的他们还是很乐意奉旨办事,至少这代表着你这个人在皇帝那里是有印象的。
在皇帝心里有印象,那就意味着有官职空出来的时候,他有可能想到你。
至于得罪首辅大人,那就没办法了,要想自己良心过得去,在朝堂上挣一个铁骨铮铮、不畏权贵的人设,该做的牺牲还是要有的。
魏广德还记得陈矩给自己的提醒,少和严家走动,别太亲密,这说明什么?
嘉靖皇帝或许对严嵩还有那么一些情分在,可是也对严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有些忌惮了,只是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算了,得罪就得罪吧。
一开始,魏广德是不打算在这时候就和严家敌对的,他还想着回京城后招机会再上报宣大的情况,现在看来还是只能出手了。
魏广德叫张吉给自己磨墨,张吉当年也和魏广德在孙夫子那里读书,自然知道怎么做。
磨好墨,魏广德铺好纸就开始写起来。
“魏广德陈宣府边事疏
臣闻:杨顺镇守宣大以来,所请库银三十余万两。而该镇兵食则日见空虚,寇势益猖,城堡尽破,杨顺始终未能报效尺寸之功,失体损威,甘受敌侮。路楷,接受贿金七千两,秘不以闻。去冬寇入应州,屠堡七十,男妇被杀三千人。及奉旨勘复,路楷则皆推诿于镇、巡、府、道、州、县,而将其所杀边民冒充为杨顺战功。许论,雷同附和,漫无成画。此三人党屁一辙,何以为陛下分忧?请亟罢此三人,别选忠诚之臣为之,使边患有救。”
杨顺,肯定是要参的,他是这件事儿的主脑任务,若不是他起头也就没沈炼被杀的事儿了。
路楷则是巡按御史,他本应该是核查案件,可是从马芳听来的消息,杨顺给了路楷一笔银子,具体多少不知,而且想想也该明白,严大公子会安排他来宣府,肯定也是他那边的人。
至于兵部尚书许论,魏广德是不爽他上次要逼自己进兵部,而且杀沈炼的事儿,确实是他许论最后签署认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