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魏广德,继续说道:“你既然能想到这上面去,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山西那边有商人暗地里走私的事儿吧。”
翁溥说道这里看了看魏广德,见他点头这才继续说道:“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很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但是你要明白,只要闹将起来,必然涉及到朝堂中两股势力的对撞,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两股势力?”
魏广德很是纳闷,就算是查到山西商人走私,甚至因此引来鞑子入寇,那影响的也只有山西一地,还是以商人为主,就算这些人家里有点有功名的人,又能影响到什么朝堂。
“呵呵,你呀,应该是在翰林院看到一些东西,所以有了这个猜测,可是你想过背后的原因没有啊?”
翁溥看看魏广德,忽然笑起来。
“当官做事,你得往深了想,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有人推动,他们为的是什么,不然你永远都不知道事件背后的利益瓜葛。
你光想到可能有人走私财货,可你想过没有,多少年前就有人官员上奏这事儿了,可是朝廷有过大动干戈吗?”
魏广德低头回忆下,确实没有在那些奏折里看到后续处理,大多都写的是“严查”,就好像是一个既定程序一样。
“看来你是完全不知道背景咯。”
翁溥看着魏广德,随即摇摇头说道:“那我告诉你吧,山西商人发家就是因为盐政,因为纳粮开中法获得大量盐引,进而成为大盐商,你可能没去过浙江,我是浙江人,我知道那边不少大盐商其实都和山西关系密切,有的是家族分支有在山西,有的则就是山西那边来的。”
“大人的意思是,现在的盐政是有人对原来的盐商动手,抢夺利益造成的?”
魏广德闻弦歌而知雅意,马上推测道。
“弘治朝开始把纳粮开中法变成纳银开中法,虽然解决了朝廷银钱不足的弊端,却是让边镇局势急剧恶化,主要就是边镇的粮草需要朝廷运输,而朝廷又哪能全部满足他们的需求。
同时因为盐政变化,山西商人之前通过各种方式获得的那些商屯失去了价值,他们选择放弃商屯而是直接纳银抢盐引,盐价也起来了,这还只是那些大商人才能做到。
小商人们无力抵御,他们就选择做起关外的贸易,或者说走私生意。
以前他们就时常为边镇供给粮草,和边军将官关系都不错,有的时候给人行个方便.......”
说道这里,翁溥叹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就算如此,朝廷也不能由着他们做这种违反大明律的事儿吧。”
魏广德虽然有点惊讶于晋商走私的背后还有这么离奇的故事,可依旧不认可这样的事情发生。
任何事物都有利有弊,利弊权衡之下,利大于弊则继续,弊大于利则改之。
不能因为晋商利益受损,就容许他们这样挖国家的墙角来弥补损失。
“盐政牵扯的利益很大,大到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势力也不得不低头,但是鱼死还有网破,这就是个妥协的结果。”
翁溥继续说道:“山西那地方有多少良田?我告诉你,大多都是原来的军屯,最后能到山西商人手里,你应该明白他们背后站的是哪些人。”
“山西的大商人彻底转变成为大盐商,中小商人就开始走私蒙古?”
魏广德小声问道,“这就是他们协商的结果?”
看着翁溥这个时候变成老僧入定般不再言语,魏广德明白自己说的怕就是真相了。
魏广德不说话了,他已经把手里的文书揉成团,打算一会儿一把火烧掉。
就现在他细胳膊细腿的,恐怕连山西商人背后的势力都扛不住,还别说比他们还要强大的势力了,要是出手的话,怕自己瞬间就变成飞灰。
“以后你做什么事儿,都要先搞明白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免得被人利用了,有时候得罪人都不知道怎么会事儿。”
翁溥看到魏广德的动作,这才又出声提醒他一句。
“广德受教了。”
魏广德急忙拱手行礼,他现在知道翁溥截住他发出去的文书,其实是救了他一命。
他这个时候发出调查文书,如果真有他猜测的事儿,对方一直就盯着呢。
自己暴露,必然会被人灭口,现在可是战时,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时机了。
同时,魏广德也心里生出了一丝恐惧。
翁溥在病中都还能对这里进行掌控,自己以为他在昏睡,其实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
这或许还是老江湖吧。
魏广德想起之前了解的,翁溥进士及第后先是外派做知县,然后回吏部,最后巡抚湖广、江西,真的是手段老辣。
“江西是个好地方啊,我在那里呆了五年多,是我为官以来呆的最久的地方。”
翁溥冲魏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