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魏广德就随着翁溥带着人马转道直扑怀柔,那里更加靠近前线,获得消息的速度自然更快。
在路上,魏广德还在想昨晚他考虑的事儿,要是到了怀柔,翁溥执意要去延庆州的话,他是不是以需要加强密云周边防御的理由,申请留在关内,不去延庆州,他继续巡查密云后卫防区的关隘。
理由嘛,自然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要防备俺答部再次虚晃一枪,再次突破长城边墙威胁京师,毕竟突破龙门卫的鞑子到底有多少人马,现在还不得而知。
京城。
一顶四人抬轿子停在一处大宅门前,一个老者在仆人的殷勤侍候下颤颤巍巍下了轿子,迈步走进了大门。
老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年岁也是很大了,步履蹒跚穿过大堂直接往后院去休息。
路过临近后院的一个花厅时,就听到厅里很热闹,不少人在里面吃喝说笑着,还不时有女子俏生生的娇笑声传出。
老者只是对那里望了一眼,随后重新略低垂的头轻轻摇晃了下,就继续往前走,只是厅中的说话声还是传进了他的耳中。
“哈哈哈,要不是看在陈逸甫跑了两趟,言辞也还顺耳,我都不想鸟他们,什么东西,以为是個王爷就不得了,还不是要乖乖给我送银子,哈哈哈......”
“这天下,还真就没有东楼兄不敢收的银子,呵呵......”
“这算什么,别说那个什么裕王,就算是景王殿下还不是要处处仰仗东楼兄的扶持,否则他早就该离开京城去那什么安陆,不对,现在应该叫承天府去了......”
听到花厅中人越说越不像话,老者只是微微皱眉,加快了脚步进了后院。
在后院堂中的靠椅上坐下,这才对一个仆人吩咐道:“去把公子叫来,我有话问他。”
此人自然就是严嵩严惟中,路过花厅时听到里面的对话,他也猜出了个大概,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儿子胆子居然这么大,还有他身边的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当今皇帝嘉靖就裕王、景王两个儿子,他们当中必然有一位会登上那个位置,那些人乱说酒话也就算了,自己儿子平时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也跟着犯糊涂。
好吧,现在连裕王送的银子都敢收。
裕王为什么送银子他会不知道吗?
这事儿他之前确实不清楚,后来也找人问过,但是没什么结果。
也正因为没什么结果,所以他才不敢插手,要是知道是谁放出的话,那倒是简单了。
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为了那些黄白之物伸手了,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事儿还让他办成了?
不多时,严世番摇晃着他略显肥胖的身体走了进来,看到老爹靠在椅子上,急忙冲旁边是个眼色,立马有丫鬟端来一杯茶水。
严世番接过茶水,满脸笑容走过去放到老爹身前的茶几上,小声说道:“爹,你用茶。”
“你们都下去。”
严嵩看了眼严世番,就对屋里其他人说道。
等到所有人都出了屋子,严嵩才正眼看着严世番道:“东楼,裕王府的银子你收了?”
“嗯?”
严世番刚从酒席上过来,一路上倒是听说自家老爹回屋就让人叫自己过去,没说什么事儿,但是脸色并不怎么好,就知道自己做什么肯定惹老爹不快了,只是没想到老爹说的居然是这个。
惊讶之余,严世番就笑道:“老爹,我也是看裕王府怪可怜的,都差不多三年没领到赏赐了,所以找人和户部说了下。”
“你是做的好事儿咯?”
严嵩虚弥着浑浊的眼睛看着严世番道。
“自然是好事儿,帮裕王嘛,现在不是那些穷酸都嚷着要裕王继太子位吗?我想着老和那边生疏也不好,正好就帮忙试试,看户部能不能通融下。”
严世番舔着脸说道。
“放屁,你老实说,扣着裕王府俸禄和赏赐这事儿,是不是你和景王搞出来的?”
严嵩这会儿脸色已经很阴沉了,语气很是严厉。
“不是,儿子绝没有参与此事。”
严世番急忙解释道。
“那你还敢插手这事儿?你想过后果没有?”
严嵩听到不是儿子做的这件事儿,更加担心了,声色厉茬的吼道,随即觉得喉咙干涩,不觉低头咳嗽两声。
严世番听了老爹的话,眼珠不经意转了一圈这才陪着小心说道:“这事儿虽然不是我和景王做的,但是我听说这事儿可能是出自孙应奎或者韩士英之手,那年你知道,短短几个月户部换了两位尚书,具体谁吩咐的已经不好确定了。”
“真的?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严嵩看着严世番问道。
严世番急忙把茶几上的茶端起递过去,严嵩接过茶喝了一口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