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放心好了,我会看好她的。”
晋阳长公主将螓首靠在少年怀里,低声道:“你最近也收敛一下,别让人看出一些端倪。”
贾珩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音。
就在两口子说着话之时,因为今日是小年,此刻国子监监舍之中的监生,已经陆陆续续离了监舍,返回家中,但在个别带头人的串联下来,一股暗流正在酝酿。
此刻,在朱雀大街南边儿的梧桐巷中,前国子监祭酒方尧春宅邸之中,却无多少过年的热闹气氛,只有寥寥几个仆人打扫着门楣上的灰尘。
府中更是一派愁云惨澹之景。
后宅厅堂之中,方尧春已被革职有一两个月,现在赋闲在家,只能看看书,下下棋,寄情山水,聊以自慰。
方家本身也是江南望族,族中良田万顷,铺子几十家,吃喝自然不愁。
而方尧春同样也是士林清流,在国子监中的同年、朋友、门生也有不少,甚至这次被革职,如果不是贾珩弹劾,再过一二年重新启用,就有些法定休假的意味。
正如《红楼梦原着中的贾雨村,因贪酷之罪而被罢官去职,但过上几年又重新起复,这就是官场。
朝廷培养一个官员不容易啊。
唯有,“追毁出身以来文字,永不叙用”的“双开”,才是真正的结束政治生命。
方尧春之子方旷,进得屋中,恭谨行了一礼,说道:“父亲。”
方尧春凝眸看向自家儿子,面色现出诧异,轻声说道:“旷儿,怎么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家儿子与甄家的婚事,得罪了那位永宁侯,他这个国子监祭酒也不会被去位。
方旷道:“国子监最近起了流言,父亲可知?”
方旷现在就在国子监读书,听得同年的一些琐碎声音。
“什么流言?”方尧春皱了皱眉,沉吟说道。
身为前国子监祭酒,虽然被革职,但注意力仍然忍不住落在先前的国子监中。
方旷说道:“我听监中的邵象先、杨舟等两位同年叙说,安徽新省一立,科举名额取制将动,如是在北卷还好,与北人相较,我南方士人才华横溢,反而容易了一些,但听说安徽会取着中卷,监中太平府、池州府、安庆府等籍贯的监生已经群情激奋,想要寻那位钦差永宁侯给个说法。”
说到最后,方旷白净面皮的面容上,阴郁之色笼罩,目中闪过一抹恨意。
甄兰那个贱人!说着不愿做他的妾室,结果跟着姓贾的去了神京,还不是做着人家的妾室?!
而且一场冲突,还连累了父亲丢了国子监的官儿。
一想到那柳眉细眼,冷艳俏丽的少女在旁人身下婉转承欢,方旷心头的怨毒就如毒草一般疯狂滋生,缠绕了内心。
方尧春眉头皱了皱,放下手中的书册,问道:“此事可曾属实?”
“监中监生都这么说,说是朝廷欲抑南人。”方旷低声道。
方尧春默然片刻,问道:“那些监生打算做什么?”
方旷轻声说道:“都说要围了宁国府,让那贾珩小儿给个说法,甚至驱逐小儿回京。”
方尧春面色倏变,目中现出一抹惧色,说道:“这……那贾珩小儿可是锦衣都督,如果派来了锦衣缇骑,该当如何?”
方旷冷笑一声,说道:“父亲,如果真的出现流血冲突,那小儿势必要背上千秋骂名,这不是一两个士子,这次大约有着百人,如果再加上一些看热闹的,大约有着四五百人。”
方尧春起得身来,来回踱着步子,心头辗转来回,思忖着其中缘故,冷声说道:“不管如何,那时候那小儿的差事也就办砸了,纵天子宠信殊异,不忍罪责,但小儿也势必威信扫地!”
在革职在家的这段时日,他无日不想着报复,那小儿太过可恨,他不过是因为甄家之事起了争执,何至于狠辣至斯,弹劾他去职?
可那小儿正是如日中天,天子对其佞言偏听偏信。
奸臣当道,朝纲败坏啊!
方旷轻声说道:“父亲可以趁势安稳人心,这落在士林之中也就有了名声。”
其实,这是他的好友杜鼎给他出的主意,以此高风亮节之举收拢士林之心。
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
当沉邡想着借助国子监监生闹事之时,展示顾全大局,相忍为国之时,智谋之士也敏锐察觉到了其中的关节。
方尧春打定主意,低声道:“旷儿,你去留意着,看他们什么时候围了宁国府,为父就去劝说监生。”
当初永宁侯弹劾他,而他不计前嫌,以德报怨!
方旷闻言,拱手一礼,连忙说道:“父亲,那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