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不由想起那似欢愉、似解脱的哭腔,以及那任由摆布的温顺和柔婉,好似有魔力一般在他心底再次涌起。
纨嫂子这些年过得是有些苦,否则也不会借着酒意……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应证了原着中喝酒之时摸着平儿腰间的钥匙,以及稻香村外的那如喷火蒸霞的红杏。
贾珩连忙将心头的一些琐碎念头驱散。
李守中点了点头,道:“那子玉去忙,我也就不留子玉了。”
此事就这般说定,然后李守中以及李绪将贾珩送至仪门,然后才返回厅堂之中。
贾珩再不多言,向李守中告辞之后,在锦衣府的扈从下返回宁国府。
待目送贾珩在身穿飞鱼服,配着绣春刀的锦衣府卫的簇拥下离去,李绪目中既是羡慕,又是感慨,低声说道:“父亲,人已经走了。”
李守中同样收回复杂的眼神,瞪了一眼自家儿子,喝道:“为父岂不知人已走了,还不回去好好读书,应试科举,上二十的人了,连举人都未中,老夫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不说比着子玉年未及弱冠,成为朝堂重臣,起码二十岁中个进士,不过分吧。
李绪连忙垂下头来,忍住嘴角渐渐扬起的笑意,连忙拱手一礼,转身去了。
他知道父亲今儿个心里高兴,巡抚一省,放为封疆大吏,比着在国子监更能实现着政治抱负,说不得来日入阁也未可知。
而入阁,辅左君王,就是这个时代文人的最终理想。
就这般,日升月落,光阴流转,不知不觉就是两天过去。
在这两天的时间,贾珩主要是翻阅着江南官场官员的履历簿册,然后会同南京吏部考功司、文选司的官员,还有锦衣府的探事,对适合调任的官员进行一次综合考评。
两三天时间,大致对南京六部和江南官员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南京六部适合调任的官员,包括一些郎中和员外郎,侍郎一级的个别官员有巡抚之念了,但摸不清路数,或者说知道巡抚之任,定然是需简在帝心,或者得到贾珩的极力举荐才能成事,故而早早罢了此念。
就这般,到了和江南巡抚章永川约定的用饭之期。
贾珩换了一身青衫锦袍,正要出得宁国府,忽而外间一个穿着短打的小厮说道:“侯爷,江左布政使徐世魁,在外间求见侯爷。”
贾珩闻言,怔了下,道:“让他在前厅等着,本侯这就过去。”
这个徐世魁,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其人是两江总督沉邡夹带里的人。
这是沉不住气了?不经沉邡找着他,难道带枪来投?
贾珩在厅堂里接待了江左布政使徐世魁。
“下官见过侯爷。”徐世魁一见贾珩,连忙快行几步,恭谨行礼参见。
贾珩伸手相扶,说道:“徐大人,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徐世魁道:“侯爷,下官这次过来是要向侯爷叙说一下江左布政司近些年的钱粮收支,以便侯爷查询。”
贾珩面色澹澹,说道:“徐大人,不必如此麻烦了,本官记得前几天在两江总督衙门询问沉大人之时,沉大人提及,相应丁口户籍之册已经搬运过来,经历司正在组织人手汇总簿册。”
“侯爷,经历司从簿册之上,未必得知细节情形。”徐世魁道。
他现在都不想着能不能顺利接任巡抚,单说能不能保住现在的藩司位置,他现在心底都直打鼓。
如制台大人,却因革职留用的戴罪之身,不敢在江南分省一事上多说。
贾珩看向脸上陪着笑的徐世魁,想了想,说道:“既然徐大人有雅兴,不妨说说,江左布政使这些年的赋税钱粮。”
江左布政使的确不能顺利升任安徽,否则安徽从江南省分出的意义也就澹化了,但并不意味着徐世魁不能调任别处。
而这一切都在他的考语之中。
徐世魁然后絮絮叨叨地说着,别说,这位面颊微胖的徐布政使,也不知是业务能力强,还是做了不少功课,事无俱细,如数家珍。
贾珩听着徐世魁介绍,点了点头,说道:“徐大人是三品,还是从二品?”
在大汉布政使是从二品,与巡抚几乎同阶,但立国百年以来,随着巡抚为中枢钦差,掌王命旗牌,威权渐隆,有纠劾查察之权,布政使其实低着半格。
徐世魁道:“下官是从二品,两江不比旁处,设左右布政使,左布政使从二品,右布政使则为三品,隶属于江南巡抚治下。”
这就是他的优势,这个巡抚也好,还是安徽布政使也罢,位置应该是他的。
贾珩沉吟片刻,道:“那徐大人也该多转任磨勘才是。”
徐世魁闻言,心头微动,难道这是在暗示可以举荐他为巡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