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邡此刻脸色阴沉,忽而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凉风从四面八方传达而来。
小儿这是要进谗言,兴大狱!
这贾珩小儿果然心肠狠毒,祸国殃民之臣,竟想以酷吏手段,将江南官场捅破天。
贾珩如鹰隼一般的锐利目光掠向周围众人,说道:“诸位,奏疏今早儿已经递送至京,等候圣上旨意吧。”
其实兴大狱,大肆株连,应该不至于。
不仅仅是崇平帝的心态变化,不像早年那般杀性太重,还有在朝廷的浙党,甚至齐党、楚党都会出来阻止。
当然,就算想象中的大狱兴不起来,也有不少人要为之倒霉。
此刻,一众江南官员脸色阴沉,心头蒙上一层厚厚阴霾。
什么上疏弹劾贾珩不能“预先查察奸獠,护卫藩王不力”诸如之类的指责,在这一刻全部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对此事的应对。
而随着贾珩道出“事涉赵王余孽”,可以想见,金陵城中势必陷入了一片惶恐当中。
尤其是当年活跃在隆治一朝的内阁阁臣,致仕官员,如南京户部尚书郝继儒,当兵部尚书谭节,还有都察院右都御史邝春,南京吏部尚书董崇学、工部尚书严茂等人,这些上了年龄的官员。
贾珩说着,也不理一众心思忐忑的江南官员,随着楚王来到驿官正堂,落座下来,问道:“王爷,那天刺杀具体细情可否告知于我,以便追查贼寇。”
楚王闻言,却叹了一口气说道:“子玉,贼人猝然发难,本王当时几乎呆立原地,现在想来,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然后淳儿他就……”
说到最后,面上现出痛苦之色,让人不忍再继续询问。
贾珩见此,面色默然,也不再相询。
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楚王目光躲闪,言语似有不尽不实之处,此事多少有些蹊跷。
纵然昨天场面再是混乱、凶险,场这么多护,也有不少人护着一个小童,怎么就那般倒霉,中得贼寇余威波及。
贾珩沉吟片刻,轻声说道:“王爷,梳理此事经过,有助于向圣上查清这些贼子的逃匿之地,等会儿我问问王妃。”
“询问王妃?”楚王抬眸看向那目光炯炯有神的少年,心底深处不由涌起一股不适,道:“子玉,王妃现在悲痛不已,也未必记得清昨天的事儿来。”
贾珩道:“王爷,此事需得去问一番,否则圣上垂询下来,我无法向圣上奏禀。”
毕竟是自家孙辈,不可能不询问被刺的细节,就这般稀里湖涂说遭受刀兵之劫。
楚王闻言,张了张嘴,终究叹了一口气。
当贾珩在外间与江南一众官员叙话之时,屋内的晋阳长公主自也听到了贾珩到来的消息,柳叶秀眉之下的晶莹美眸闪了闪,轻声说道:“怜雪,去看看外间在说什么。”
怜雪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而后轻手轻脚地出了厢房。
不大一会儿,怜雪去而复返,目中神色复杂,轻声说道:“殿下,永宁伯说那些行刺的刺客是赵王余孽,要派锦衣府卫严查到底。”
晋阳长公主蹙了蹙秀眉,芙蓉玉面之上浮起凝重之色,喃喃说道:“赵王余孽?”
这又是从何说起?
此刻,甘氏以及孙氏等人,对视一眼,闻听赵王余孽,脸色多是倏然一变。
甄雪伸手拉过甄晴略有些冰凉的手,担忧道:“姐姐,要不要见见?”
子玉现在来了,等会儿也不知怎么说,就怕姐姐心情失控,再闯入子玉的怀里,那时就不好了。
听到贾珩过来,甄晴原本暗然的目光也恢复了一些神采,凝眸看向晋阳长公主,声音略有几分沙哑,说道:“姑母,永宁伯要过来问桉?”
晋阳长公主轻声说道:“他好像查出了一些线索,可能是过来问问你的吧。”
就在这时,一个嬷嬷进入厢房,通禀说道:“王妃,永宁伯请求见王妃一面,询问桉情。”
甄晴闻言,芳心深处一时间酸涩和委屈交织在一起,泪眼朦胧地看向甘氏,低声说道:“娘亲,让他进来。”
她这会儿也想看看他,在他怀里好好哭一场,但现在一堆人,却又不知如何与他说话。
甘氏叹了一口气,吩咐着嬷嬷去相迎贾珩,旋即,屋中的年轻女卷连忙向屏风后避让。
不大一会儿,贾珩举步进入屋内,不仅自己进来,身旁还带了甄溪。
甄溪一身素白衣裙,粉鬓云鬟,那张韶颜稚齿的小脸上蒙着悲戚之色,看向那躺在床榻之上的丽人,纤声唤道:“大姐姐,三姐姐。”
这时,甄兰近前拉住甄溪的小手,轻唤道:“四妹妹。”
说话间,忍不住看了一旁那气度沉凝的蟒服少年,披风之下的手按着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