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兰举步而入,目光也不看方旷以及方尧春父子,先是朝着甄轩盈盈行了一礼,然后向甄应嘉以及甄韶行礼,道:“大伯,二伯。”
此刻,厅堂中甄应嘉、甄韶、甄轩三人面色都微微一变,看向那少女。
此言一出,甄轩眉头皱了皱,道:“兰儿,你怎么出来了。”
甄应嘉面色顿了顿,看向少女,目中现出疼惜,终究叹了一口气,将到嘴的斥退之言咽了回去。
而方旷也转过脸来,凝眸看向容颜清丽如雪,明眸皓齿,下巴略有几分尖的少女。
这在相书上所言,刻薄乖戾,这个面相不是旺夫之相。
方旷眉头皱了皱,轻声说道:“兰小姐。”
甄兰冷冷地看了一眼方旷,道:“父亲,先前与方家的婚书作废,我甄家虎女岂能嫁方家犬子,女儿不嫁方家,原是他方家不配!”
此言一出,甄应嘉面色微变,甄轩目现惊异。
甄韶拍了拍身旁的小几几桉,高声道:“兰儿说的好!原是方家不配!”
此言一出,方尧春脸色黑如锅底,太阳穴因为愤怒都在微微跳动。
而方旷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向那眉眼明丽,顾盼神飞的少女。
他方家不配?
甄兰略有几分狭长的眸子,冷厉地盯着方旷,心头涌起阵阵戾气。
方家,你们会后悔的!
方尧春此刻起得身来,拂袖说道:“既然甄家愿意退婚,那这次亲事就此做罢!”
这时,方旷对上那双宛如利剑目光,察觉到那妙目中丛生的戾气,心头忽而一突。
不知为何,心头忽而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时,方尧春道:“旷儿,还愣着做什么,将婚书给甄家。”
这次他自觉斯文扫地,这甄家将败之相,有什么底气还如此狂傲跋扈?
怪不得,邸报上的奏疏所言,“甄家家风败坏,子弟骄横跋扈。”
一个女娃娃都这般骄横无礼,这岂是良配?
而且还生的这般刻薄、乖戾的面相,绝不然是什么正妻良配!
方旷此刻沉默这边从衣袖中递将过去,年轻俊朗的面容上见着几分犹豫,嘴唇翕动,欲言又止说道:“三小姐……”
毕竟先前写了一些书信,双方对彼此情况也算有所了解。
这时,甄兰的丫鬟小莲从方旷手中取将过来,脆生生道:“小姐,给。”
这时,甄兰拿过婚书,烫金色的红纸在掌中却嫣红刺目,似在嘲笑她。
“刺啦!
!”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甄兰将婚书三下两下撕碎,如雪花一般弃掷于地,恨恨道:“是我甄家瞧不上你们这等人,从此以后,方甄两家再无瓜葛!”
方尧春见此,目光幽幽地看向那少女,喝道:“好一个刁蛮、泼辣的甄三小姐。”
以他的身份,原不好与一个女娃娃多做争执,故而方才不予理睬,但不想这女娃娃如此狂妄!
他就不信,传扬出去,哪里还有人去娶这样蛮横、泼辣的少女?
或许都不用娶了,南京礼部教坊司送到秦淮河,一双玉臂万人枕!
“旷儿,我们走。”方尧春脸色阴沉,拉着已是为甄兰撕着婚书而愣在原地的方旷,然后出了厅堂。
而甄应嘉这会儿坐在椅子上,面色复杂地看向那少女。
因为刚才事发突然,甚至都没有来的及阻止。
“兰儿。”甄轩叹了一口气,看向眼圈发红,眉眼含煞,一副恨意难消的自家女儿,也不忍见责,道:“今日这事儿就这样吧,回去吧。”
甄兰盈盈福了一礼,原本蓄着眼泪的眼眶,也留下一滴清泪,旋即准备离开正堂。
而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一个仆人慌慌张张的声音,道:“老爷,宫中传旨天使来了。”
这几天金陵城中的风声也传至了仆人耳边,这时候的圣旨,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的确如此,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从京中南下金陵的圣旨,由大明宫内侍省的一位中年都事太监,在内卫的护送下,终于来到金陵,来到了甄府门前。
而刚刚走到廊檐之下的方家父子二人以及仆从,见此,倒也没有急着走,看向仪门方向。
方尧春道:“旷儿,宦海行舟,需得如履薄冰,一个不慎就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甄家完了。”
方旷面色灰败,点了点头,将心头方才那愤恨的血红童孔,渐渐抛之脑后。
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女子罢了,现在甄家倒台,她再无起势之机。
这终究还是男人的世道!
“让人唤着璘儿还有珏儿,一同前去接旨。”厅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