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诧异说道:“姑娘叹气做什么?”
宝钗雪腻如梨芯的脸蛋儿上现着忧色,又是叹道:“没什么。”
莺儿收拢好首饰盒,眼眸微动,心头就有几分猜测,轻声说道:“大爷这一回来就要忙着军务,也没有时间过来瞧着姑娘。”
宝钗默然片刻,柔声道:“倒也不是这些,他要忙着朝廷的大事,原也不该围在我身边儿转。”
方才在他离去之时,她鬼使神差地瞧了颦儿一眼,结果那眼神凝睇含情,恋恋不舍,几是吓了她一跳。
那眼神她太熟悉不过,情丝牵绕,痴迷至心,莫非颦儿在江南已和他定了终身?
不,多半是颦儿单恋着,他原就是那种相处久了,让人心思浮动的人。
宝钗此刻因为不好确认,也不好轻易将心事与莺儿叙说。
莺儿却主动打开了话匣子,低声道:“姑娘,你说那甄家四姑娘算是怎么回事儿?甄家好好的嫡女,怎么到府上来了?”
宝钗柔声道:“甄家是江南望族,这般做想来是有着苦衷。”
她其实也能猜到一些原委,甄老太君仙逝,甄家前不久又出了水师兵败的事儿。
莺儿噘了噘嘴,轻声道:“大爷他才离京城多久的工夫,就拈花惹草的,这又来了个甄四姑娘。”
宝钗蹙了蹙秀眉,水润杏眸闪了闪,姝丽玉颜之上见着思索,轻声道:“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就是那天潢贵胃,宗室帝女还不是舍了颜面?也不能怪他的。”
她何尝不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
莺儿轻叹道:“唉,人的心就一颗,哪能分个几瓣来?珩大爷爷按说也该婉拒才是啊。”
嗯,其实少女不知一个冷知识,人的心脏还真分了好几瓣,左心房、右心房、左心室、右心室……哪怕一处装一个,足足能装四个人。
宝钗抿了抿粉唇,目光幽远,低语道:“珩大哥他其实也有苦衷,甄贾是几代人的交情,再加上甄老太君临终托孤,不用担心了,别的都没有什么妨碍。”
她应该与秦姐姐是独一等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惹出那般大的风波,还有平日对自己的喜爱也不是作假,还有那名分的许诺。
至于那些丫鬟如晴雯,她从来都没有担心过,爷们儿就没有馋嘴儿的,再说她瞧着晴雯眉眼未开,应该也没有什么。
还有尤二姐和尤三姐,她瞧着都觉得颜色太艳了,同样也没见他碰着。
府外的话,就是那位咸宁公主,至于府中,现在颦儿好像……
其实,如果以宝钗的视角观察,在整个贾府并非放眼望去,处处皆敌。
看似三春诸芳,妙岫湘云,但这些人与贾珩都没有任何关联,也就是说如果黛玉没有半路杀出来,从头到尾就只有宝钗一个正主。
至于晴雯、鸳鸯,要知道哪怕是红楼原着,爱吃醋的黛玉都能喊着嫂子,拿着袭人打趣,因为在其眼里就类似通房丫鬟的性质。
凤姐那样对贾琏身边儿人赶尽杀绝的做法,已经是极为泼辣、罕见的行为,但仍然没有拦住贾琏。
换句话说,根本就不能以工业时代的眼光去看。
莺儿想了想,出着主意道:“姑娘,要不我这两天寻袭人打听打听。”
宝钗怔了下,看向莺儿,柳叶眉下的杏眸见着惊讶,问道:“你也瞧见了?”
主仆两人都是善于察言观色。
莺儿左右看了看,见并无其他人在,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珩大爷回来的时候,我瞧见林姑娘泪光点点,都要哭了呢。”
宝钗闻言,芳心一震,心底忽而涌起一股后知后觉的恍然,粉唇翕动了下,纤声道:“哭了?”
这的确是少女方才并未留意的细节,因为方才只顾瞧着贾珩,并未注意着黛玉的眼神变化。
莺儿眉头紧皱,低声道:“姑娘,我瞧着不像那回事儿,只怕是这次南下生出来的一遭儿事儿,这林姑娘也真是的,她明明和宝二爷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听说恼了好、好了恼,这好端端的又和大爷,也太不庄重了一些。”
“莺儿!”宝钗蹙了蹙秀眉,玉容如霜,低声斥道:“以后这等话不要乱说。”
莺儿面色顿了顿,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就是姑娘好脾气,你瞧这几天,林姑娘倒像是宁国府的女主人一样。”
这几天,黛玉的一些主人翁做派,比如安排着宝钗、湘云和探春在宁国府居住的庭院,以及吩咐着丫鬟还有嬷嬷给几人准备被褥、衣裳以及其他生活物品,俨然就一副女主人的气度。
这一幕落在莺儿眼里,就有些为宝钗打抱不平。
至于黛玉,先前同样怀疑贾珩和宝钗两人有着一些端倪,但随着进入热恋期,再加上离了神京以后,先前的猜测反而澹了一些,或者说没